95书阁 > 仙侠小说 > 纵横江湖之天骄 > 第25章 滔天巨恶终须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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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叩朱门,权借贵胄,暗审奸孽。

刑具血映寒辉,家奴魂飞招彻。

豫山藏粟,更兼私兵两千,贪令通敌谋逆揭。

太守领精兵,困城如铁。

妙绝!

借刀杀贼,坐观鹬蚌,渔翁笑靥。

罪证陈堂,郡守怒掀冠冕。

金墙私盐,更兼军器连章,滔天巨恶终须灭。

且看东风城,雪化春潮泄。

半年之前,县令府侍卫长于运送粮草途中,不幸遭劫匪围困,终因力竭而被杀。县令闻此噩耗,怒发冲冠,旋即发出悬赏:但凡能擒获劫匪、夺回粮草者,赏银百两。

对于家境贫寒之家而言,这百两赏银,可谓一生受用不尽。这家将家中兄弟众多,然田地收成微薄,一家人常常食不果腹,就连年幼的弟弟也因饥饿而夭折。

恰在此时,新县令上任,为赢取民心,于城中设棚施粥。家将一家这才勉强维持生计。怀着感恩之心,他主动请求入府为家丁,这一做便是一年半。

当听闻有悬赏百两白银这等美事,他自然不愿错过。因其本是本地人,四处打听之下,竟真寻得了劫匪的消息。于是,县令点齐兵马,由他在前带路,成功将劫匪一网打尽。

自那之后,他平步青云,深受县令重用,继续负责押送粮草。起初,他以为粮草是运往郡守府,可抵达目的地后却惊觉,这些以税收之名征收的粮草,并非用作税粮,而是要运往东风城以东一千里处豫定城外的豫定山。

豫定城比东风城更为繁华,然而豫定县令却早已背叛朝廷。见他运送粮草前来,便将这些粮草与自己囤积的一并运往豫定山。

他又惊又怒,深知私自囤积粮草乃株连九族的大罪,吓得不敢前行。豫定县令却威胁他,称其已然参与运粮,即便回头,也难逃一死;相反,若与他们合作,日后定能尽享荣华富贵。在这般威逼利诱之下,他内心开始动摇。

据豫定县令所言,他们一直供奉着豫定山上的“神人”。“神人”承诺,待神功大成,夺取天下易如反掌,到那时,荣华富贵自可享用不尽。

他们甚至还在豫定山上豢养了两千私兵。这两千私兵又将他们运去的粮草运往各地,换成金银用以招兵买马、打造兵器。

至于更为详细的内情,家将所知甚少。

恰在此时,听得门外传来声音:“大人,下官不负众望,已将神医请来。”谭坤身后跟着一位黑面白须的老者,眼神混浊,双眸微阖,老神在在地将手拢在袖中。

这黑老头太阳穴饱满,脚步轻盈,呼吸沉稳,显然身怀武功。萧祁眉头微挑,语气淡漠:“里面几位大夫正在为殿下诊治,等等吧。”

谭坤心中起疑,安王殿下病危,他的侍卫为何如此淡定?难道其中有诈?他当即上前一步,眼眸微眯:“下官心系安王殿下,还请大人通传一声。”

萧祁皱起眉头,略显不耐。正要开口,房门打开,穆子琛走了出来:“大人一片赤诚忠心,怎能拒之门外?大人请进。”

他侧身让谭坤带着黑老头进入,趁机向萧祁使了个眼色。萧祁心领神会,随着鱼贯而出的大夫们一同退下。

一踏入屋内,谭坤便皱了皱眉头,血腥味如此浓重!

正暗自思索间,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骤然响起,紧接着是令人揪心的呕吐声。他脚步匆匆,迅速绕过屏风向内查看。只见安王殿下虚弱地卧于床榻之上,面色灰白如纸,毫无血色。床边一大滩黑血触目惊心,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他暗自松了口气,赶忙上前行礼:“参见安王殿下。下官为殿下寻来一位神医,斗胆请命,为殿下问诊。”

北宫夜有气无力地摆摆手,虚弱道:“谭大人不必多礼。本殿这病,由来已久,只怕……”

谭坤看了眼黑老头,黑老头心领神会,傲然道:“这天底下还没有老夫治不了的病。”

莺歌一边给北宫夜擦拭嘴角的血迹,一边借着手中手帕的遮挡,悄悄塞给他一个血袋。北宫夜会意:“那就上前来看脉吧。”说罢,又捂着嘴剧烈咳嗽起来,同时捏破血袋,鲜血顿时从指缝间疯狂涌出,浸湿了锦被。

黑老头眉头微微一蹙,眼中闪过一丝不悦。瞧这安王殿下,已然病入膏肓,吐血不止,气息微弱,显然命不久矣。就这状况,即便自己不出手,恐怕也熬不过几日了。又何必多此一举,去冒杀人的风险呢?

不过既然来了,提前送这安王归西,倒也能让他免受病痛折磨,也算是做了一桩好事。如此想着,他便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床前,伸出枯瘦如柴的手,装模作样地搭在安王的手腕上摸脉。

他把了把脉,却觉脉象实在奇怪,忽而沉细,忽而浮大,他有些疑惑:莫不是自己学艺不精?转念一想,传闻安王有怪病,脉象奇怪那也不足为奇。偌大皇朝都没找到能人救治,他也未必会是那个能人。反正他也不是来治病的,他的真正目的,是要取安王殿下的性命!

于是,他抚着胡须,斟酌道:“殿下这病,需施针治疗。”

谭坤上前两步,紧紧盯着北宫夜:“殿下,不妨一试啊。”他断定安王缠绵病榻多年,若有机会治疗,定然不会错过。

忽地,一阵凉风吹来,他侧头一看,才发现木窗敞开着。他不禁惊愕:外头寒冷刺骨,安王殿下如此虚弱,怎会开着窗?受了寒岂不是雪上加霜?安王殿下的侍从,怎会犯如此致命的错误?

北宫夜眼尖,见他看向窗外,捂着心口急促喘息:“本殿胸口憋闷难耐,咳咳……你去将门窗都打开,通通风。”

莺歌赶忙劝解道:“殿下,开一扇窗便足矣。您瞧身上冷的,这要是感染了风寒可如何是好?”

谭坤收回目光,不着痕迹地用手肘轻轻推了下黑老头。黑老头心领神会,微微侧身,一只手悄然探入袖中,动作娴熟地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淬毒银针。他将银针一根根小心翼翼地摊开,这些银针与寻常针灸用的银针大不相同,通体散发着诡异的幽光。

黑老头拿起其中一根,举到眼前,对着窗外透进来的光线仔细端详,针上一缕若有若无的幽幽绿光闪烁跳跃,恰似毒蛇的眼睛。

莺歌见状,惊骇失色,立刻拦在跟前,质问道:“你这银针为何如此不同寻常?莫不是要谋害殿下?”

猝不及防被她戳破心思,黑老头面色骤冷。谭坤赶忙按住他的肩膀,赔笑道:“下官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殿下不敬。这可是江湖失传已久的还魂针,能起死回生、肉白骨呢,自然与众不同。”

反正这针法早已失传,谁也不知究竟是何模样,还不是任凭他胡编乱造。

黑老头闻言,也端起架子,冷冷拂袖:“若不是谭大人与我有旧交,今日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出诊的。你这见识短浅的小丫头,还不速速让开?”

北宫夜轻轻抬手,斥退莺歌:“莫要胡闹。谭大人为本殿奔波劳累,咳咳……怎会加害本殿。还不退下。”

莺歌犹豫不决,就在这时,萧祁快步走进来,高声道:“殿下,急报!”

谭坤和黑老头皆是一僵。

萧祁侧头看向他二人,皱着眉头:“我有急事回禀殿下,烦请县令大人回避一下?”

谭坤怎肯轻易放弃,还想挣扎一番:“殿下身体抱恙,还是先治病要紧。”

萧祁厉声呵斥道:“陛下急令,你竟敢违抗?你有几颗脑袋够摘?”

黑老头扯了扯谭坤,谭坤黑着脸,行了一礼:“既如此,下官告退。”倒退着走到门边,这才转身离去。

北宫夜顿时松懈下来,瘫软在床上,长长地舒了口气:“还好你来得及时。”

“人都处理好了吗?”萧祁所说的,自然是指那个家将。

莺歌指了指窗外,小声道:“从那边拖出去了。”

萧祁点点头,在床边坐下,面色凝重:“我在他书房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他书房有暗室,整面墙,”他用手比划了一下,“那么高,全是用金子砌成的!还有这个,”他掏出一沓泛黄的纸张,“有他与各地官员的书信往来,还有暗中购买军用武器的记录,以及放印子钱的票据。”萧祁顿了顿,眉头紧皱,“他还贩卖私盐。”

北宫夜惊讶地抬眸,接过书信反复查看。造反之事他无意插手,毕竟并非造北离的反;放印子钱他也不想理会,毕竟借印子钱之人大多并非良善之辈。

可贩卖私盐,那可是杀头的大罪,关乎民生大计啊。

看完书信,北宫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气得咬牙切齿:“身为一县之宰,竟因一己私欲,残害治下百姓,实在枉为人臣,愧称命官。”

“咱们的人已经前往豫定山,暗中监视的人手也已换成我们的人。只是不知这县令与对方是否有什么暗号、信物之类的。”萧祁摸着下巴,沉思道:“这县令留着是个祸害,可除掉他,又替东陵解决了内患,着实令人头疼。”

“何须我们动手?”北宫夜将书信叠好,递给萧祁,“此等平叛之功,自然还是让他们自己人出面为好。”

萧祁立刻明白过来,旋即轻笑:“好主意。让他们自相残杀,我们坐收渔翁之利。我这便将这些证据送给郡守,等他们来处理。”

东风城隶属豫南郡,为其下辖之地。而郡守府坐落于豫南郡的中央城区——豫定城。此去快马加鞭,不过一夜行程,明日一早,郡守便能看到谭坤的种种罪证。

当下,萧祁便将书信交给暗卫,暗卫领命而去。

“大哥已在城中安置好那小孩儿,明日一早便会回来。”萧祁说道:“莺歌姐,你去歇会儿吧,我来守夜。”

北宫夜一下子坐起身,整理好床榻,这才下榻:“莺歌姐,你安心歇息,我们守在门口。”

两人相携便要出门,莺歌赶忙说道:“不可。府中人多眼杂,哪有主子守夜,侍女安睡的道理?还是两位公子去歇息吧。”

萧祁苦笑道:“那怎么行?你是女子,又不通武功,若遇上什么事,连自保都困难。”他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们就在外间坐着,不出门,莺歌姐有事只管叫我们。”

留她与北宫夜独处也不合适,他只好也留下来。

二人移步外间,寻了座位缓缓坐下。中间隔着一道屏风,莺歌心中稍安。她轻轻放下床帷,和衣躺卧,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萧祁与北宫夜在外间相对而坐,从夜幕深沉直至天色破晓。为不打扰莺歌休息,他们默契地保持沉默,一夜未曾言语,唯有摇曳的烛火,静静陪伴着他们度过这漫长的夜晚。

谭坤反复向黑老头询问,在得到病恹恹的安王确实时日无多的答复后,一颗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转而尽心尽力地在安王跟前伺候起来。看着安王每日大口吐血,吐血量甚至比喝的水还多,他满心期待着下人能尽快传来安王病逝的噩耗。

闲暇之时,他又不禁疑窦丛生。陛下肯定知晓安王身体孱弱,可若要调查自己,为何会派这么个体弱多病的人来呢?难道……这安王在陛下心中并不受宠,陛下是想借此机会除掉他?

谭坤曾听闻坊间传闻,安王自幼体质羸弱,大臣们都视他为不祥之人,甚至联名恳请陛下处死他。陛下也因有这么个先天不足的儿子而自觉颜面无光,只是碍于安王母族势力强盛,才一直未敢轻举妄动。

但若是死在办案途中……最多算是因公殉职,为国为民罢了。

如此一来,他母族也不好多说什么。

于是,谭坤便打消了疑虑,日日求神拜佛,只盼安王早日归天。

谭坤每日翘首以盼,满心想着能早日等来安王离世的消息。谁料,等来的并非安王殡天的噩耗,而是家丁慌慌张张的急报。

那家丁一路狂奔,气喘吁吁,声音中带着几分惊恐与急促,大喊着太守亲率一万精兵,已然将东风城围得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