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东旭眼珠子一转，肚子里那点坏水又开始翻腾。
他凑到易忠海耳边嘀咕了几句，两人相视一笑，尽是心照不宣的阴险。
“师傅，我去趟茅房。”
贾东旭装模作样地捂着肚子，易忠海会意地点点头。
他一溜烟儿窜出车间，却不是往厕所去，而是拐了个弯，直奔车间主任办公室。
脚步轻快得像是要去领赏，哪像是内急的模样。
车间主任姓郭，早年也是钳工堆里摸爬滚打出来的老师傅，如今坐在办公室里，眉头紧锁地盯着生产进度表。
正琢磨着怎么提高效率，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进！”郭主任头也没抬。
门吱呀一声开了，贾东旭弓着腰，挤出一脸谄媚的笑凑了进来，活像一只偷腥的猫。
郭主任抬眼一瞧，是易忠海那徒弟，顿时没好气：“贾东旭？上班时间不在工位上，跑我这儿来溜达什么？”
“主任，主任！”
贾东旭点头哈腰，又往前凑了半步，压低声音道：“我可瞧见大事了！不得不来跟您报告！”
“有屁快放！”郭主任放下笔，瞪着他。
“我刚不是去解手嘛，”
贾东旭绘声绘色，“结果您猜怎么着？
我看见那个新来的学徒工，叫陆川的，胆大包天啊！
居然开了杨师傅的机器，正咔咔地加工工件呢！”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郭主任的脸色，见对方眉头拧紧，立刻添油加醋：
“他才来几天啊？毛都没学会就敢上手！
这要是折腾出几个废件也就算了，万一……
我是说万一那宝贝机器给他弄坏了，那可咋整？！”
郭主任一听，猛地一拍桌子！“嘭”一声震得茶杯都跳了一下。
“什么？！”他霍地站起来，脸色铁青，
“他才来几天就敢乱动机器？！
反了他了！那机器是能瞎碰的吗？
弄坏了他倾家荡产也赔不起！”
这些进口机器可是他的命根子，真出了事，他这主任也吃不了兜着走。
“快！带我去！立刻！”郭主任火急火燎地往外冲。
贾东旭跟在后面，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哈哈！
陆川啊陆川，看你这次怎么死！
他仿佛已经看到郭主任暴跳如雷，把陆川直接踹出轧钢厂的大门。
等陆川滚蛋了，四合院里那两间房……嘿嘿，还不是他们贾家的囊中之物？
想到这儿，他差点笑出声，赶紧小跑着超过郭主任，抢在前头带路，一副忠心耿耿的狗腿模样。
一冲到陆川面前，贾东旭就狐假虎威地吼起来：
“陆川！你一个学徒工，屁都不懂就敢乱动机器？还不赶紧住手！”
陆川连眼皮都懒得抬，专注着手里的活儿，完全把他当空气。
这时易忠海也“及时”赶到，板着脸厉声呵斥：
“陆川！你太不像话了！
机器是你能乱动的吗？弄坏了怎么办？
加工出废件，拉低整个车间的良品率，这责任你负得起吗？！”
陆川这才慢悠悠地转过头，瞥了易忠海一眼，语气平淡却带着刺：“易师傅，您哪只眼睛看见我出废件了？”
“你……你还敢顶嘴！”易忠海被噎得嘴直哆嗦。
就在这时，郭主任气喘吁吁地赶到了。
他刚想发火，目光却被陆川刚取下放在一旁的一个工件吸引了过去。
他顺手拿起来，只一眼，脸上的怒容就瞬间被惊讶取代。
“这……”
郭主任仔细端详着手中的二级工件，眼睛越来越亮，
“这工件做得漂亮啊！老易，你快来看看！”
他把工件递给易忠海。
易忠海接过来一掂量一看，脸色顿时像吞了苍蝇一样难看。
以他八级钳工的眼力，一眼就看出这是完美级的二级工件！
可这怎么可能？
陆川才来几天？
没人教他，他怎么会……
“易师傅，怎么样？”郭主任追问。
易忠海喉咙发干，周围好几个五级、六级的老师傅也围了过来，都等着他开口。
他倒是想昧着良心说不行，可这么多双行家的眼睛看着呢！
他只能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是，是完美级。”
“完美级？!”
这话像一颗冷水滴进热油锅，周围瞬间炸开了锅！
完美级工件？
那得是多老练的师傅才能偶尔碰运气做出来的玩意？
一个没人教的新学徒，上手就干出完美级？
开玩笑呢！
“完美级工件？！”郭主任也震惊了，指着旁边几个刚加工好的工件，
“这些……也都是你做的？”
陆川点点头：“嗯，刚做的。”
郭主任一把抓过那几个工件，塞给易忠海：“老易，再看看这些！”
易忠海逐个仔细查验，越看眼睛瞪得越大，手都有些抖了——居然个个都是完美级！
“怎么样？”郭主任急切的追问声都在发颤。
“……都是，完美级。”
易忠海的声音干涩无比，充满了难以置信。
轰！人群彻底沸腾了！
偶尔出一个完美级是运气，连续出？
这是要逆天啊！在场的都是懂行的，正因为懂，才更加震撼！
“你确定……这些都是你做的？”郭主任看着陆川，像看一个怪物。
陆川还没答话，贾东旭先疯了似的跳起来，脸红脖子粗地尖叫：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才来几天？
没人教他！我干了几年都做不出一个完美件！
他凭什么？
这些肯定不是他做的！”
陆川嗤笑一声，毫不客气地怼回去：“你做不出来是你蠢，别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废。”
“你……你混蛋！”贾东旭气得手指发抖，话都说不利索了。
陆川懒得再理他，转向郭主任，自信地说：“郭主任，您要是不信，我现在就可以当场再做一個。”
“好！”
郭主任大手一挥，“你要是真能再做出一个完美件，我这个月就给你按二级工发工资！直接转正！”
直接跳过学徒期，成为正式二级工！
这意味着陆川不仅工资大涨，更重要的是端上了铁饭碗！
陆川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至于他八级工的真实实力，以后慢慢展现不迟。
他二话不说，拿起一个毛坯件，在众目睽睽之下操作起来。
动作熟练，精准流畅，丝毫不像个新手。
很快，又一个工件加工完成。
易忠海和几位老师傅立刻围上去鉴定，然后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同样的震惊——还是完美级！
“好！好！好！”
郭主任拿着那工件，喜得连说三个好字，“陆川同志，真是深藏不露啊！
从今天起，杨师傅这个工位就正式归你了！
待会儿就去办转正手续，工资按二级工算！”
“谢谢主任！”陆川笑着道谢。
“谢什么！这是你自己争气！”
郭主任高兴地拍着他的肩膀，不过还是忍不住好奇，
“不过陆川啊，我记得车间里没人教你吧？你这手艺……跟谁学的？”
这话问出了所有人的疑惑，尤其是易忠海，眼睛死死盯着陆川。
陆川早就想好了说辞，从容笑道：“主任，我二叔早就盼着我接班了，在家就把该教的都教了。
这些天我没事就拿着废件琢磨，把理论和实际对照着练。今天试着上手，没想到还真成了！”
这解释有些地方经不起深推，但没人深究。
事实胜于雄辩，他能做出来，而且做得极好，这就够了！
“原来是这样！好！以后好好干！”
郭主任越发欣赏这小子了，亲自领着陆川去办手续。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贾东旭嫉妒得脸都扭曲了。
凭什么？！
他熬了这么多年才是个二级工，陆川几天就做到了？
他不服！
恨意像毒草一样在他心里疯长。
易忠海脸色更是阴沉得能滴出水。
他本想逼陆川低头求他，没想到反而被结结实实打了脸！
这小子，必须得找机会狠狠收拾一顿，让他知道这院里、这车间里，谁才是说了算的人！
有郭主任出面，手续办得异常顺利。
陆川领了崭新的工牌，从今天起，他就是月工资27块的正式二级钳工了。
这收入在这年代，足够他过得相当滋润。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