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竹目视前方,紧闭着嘴,仍然没有开口的意思
其实对于这个父亲,可竹是有恨的。
她恨他的绝情,恨他真的送母亲回乡了,更怨他不许自己去探望。
唐念绮看着眼前一幕,心里也泛起酸涩,有些不忍。
王府门口,温弈墨刚从外面回来,就听闻可竹被带到大厅问话的事。
温弈墨步入大厅,看到跪在地上的可竹。
一见到可竹跪在地上,再看母妃的神色,就知道上次落水的事终究没瞒过去。
她赶忙上前,行了一礼,语气焦急。
“母妃,这是怎么了?何至于生这么大的气?”
唐念绮紧皱眉头,几经思索,最终还是压下心头的疑虑,温和地说。
“没什么事,母妃只是担心你。”
唐念绮起身,上前将可竹拉了起来。
“好孩子,起来吧,是我太着急了,不该这般逼你。”
旁边的孟千放,站在唐念绮背后,紧锁眉头盯着可竹。
可竹站起身,却还是低垂着头。
温弈墨的视线随着唐念绮移动,见可竹神色黯然,赶忙上前,将可竹拉到背后。
她抬眸,看向唐念绮,语气带着些不满。
“母妃不要为难可竹姐姐,要是有什么问题,便直接来找我。”
“可竹姐姐和你一样,是我的家人。”
唐念绮眼眸微动,这是女儿第一次对她使性子。
说完这句话,温弈墨又后悔了,怕自己语气太冲,会伤害到母妃。
于是软下声调,轻声说。
“女儿知道母亲担心我,但我已经长大了,不能一直活在您的庇佑之下。”
“我不愿见母妃整天忧心忡忡,女儿能保护好自己,将来也要保护母妃。”
唐念绮望着温弈墨,眼神里透着感动,又有一丝酸涩。
女儿长大了,可是她只希望她的女儿能永远无忧无虑。
奈何这世道艰难,连这么简单的愿望竟然也难以实现。。
唐念绮上前抱住温弈墨,轻声开口。
“墨儿,母妃只希望你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温弈墨回抱住唐念绮,感受到她深藏的忧虑。
站在一旁的可竹,在看到这一幕后,眼睛也不自觉湿润。
良久,温弈墨才带着可竹离开了大厅。
刚进房间,温弈墨便转身,看向可竹。
“可竹姐姐,母妃今日找你,可是因为上次我被推下水之事?”
可竹有些委屈,此刻的她,还沉浸在刚刚被父亲斥责的情绪里。
她绷着一张脸,隐藏着自己低落的情绪。
听到温弈墨的声音,她回过神,点点头,回应道。
“嗯。”
温弈墨看着可竹满脸委屈的样子,她有些自责。
“可竹姐姐,今日让你受委屈了,我想母妃以后应该都不会再问你了。”
可竹勉强笑了笑。
“郡主,我不是因为王妃难过,我是想我母亲了。”
温弈墨心疼的看着可竹,语气带着安慰。
“可竹姐姐放心,将来一定有机会和母亲重逢的。”
“嗯。”
可竹的心情稍稍转好,这才想起昨日温弈墨交代她的事情。
“郡主,那位公子的事,奴婢已经查清楚了。”
温弈墨眼睛一亮,却仍从容地问道。
“他是什么人?”
“那位公子名叫冯简……”
温弈墨听完,轻蹙眉头,陷入思索。
果然和冯太妃一族有关!
真是一颗难得的棋子。
一定得找个机会,好好试探试探。
回过神来,她的眼眸重新变得清亮,语气轻快。
“好,我知道了,辛苦你了,可竹姐姐。”
雅弄轩里,付玉这两日都在精心照料着冯简。
付玉踏进厢房,就看见伤势好了些的冯简,此刻正坐在窗前。
她快步上前,想要劝他回床上躺着。
“公子,你怎么坐在风口?不怕着凉吗?”
冯简闻声缓缓转头,神色淡然。
“姑娘不必挂心,这点寒风算不了什么”
他转头看向外面雪景,寒风肆虐。
他没有丝毫退缩,只是心中愁绪暗生,幽幽叹道:“人生最苦的,莫过于哀莫大于心死。”
付玉见他如此消沉,皱眉劝道:“我知道公子刚失去至亲,心中悲痛,可也得保重身体啊。”
冯简看着这个单纯的姑娘,只觉得她不懂世事。
不过,像她这样的心性,活在世上倒也没什么烦恼吧。
他心下沉重,并未回应。
付玉没得到回应,也没有生气,上前轻轻拉住他的衣袖说。
“公子一定要珍重。等你好些,我带你去见你母亲。我相信,令堂在天之灵,一定不愿见公子这样消沉”
冯简突然被她拉扯,心里一阵烦躁。
他向来不喜欢与人接触。
但听到付玉提到母亲,心中又是一痛。
是啊,他的命是母亲用生命换来的,他要好好珍惜。
况且,他还没有报仇,更应该振作精神。
他轻轻推开付玉,低哑的声音响起。
“姑娘放手,我自己过去。”
付玉站在一旁,看着他倔强的神情,有些无奈。
但还是在他旁边,跟了上去。
等到冯简上了床,躺下休息了,付玉又带着安慰的语气开口。
“其实,公子若是没有家人,可以把我当家人啊。”
“我知道,你上次见我主子,一定觉得她不近人情,但其实她是很心软的。”
“以前,我也像你一般狼狈,如今不也过得好好的。”
说到这,付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公子,伤好了,若是没有地方去,我可以去帮你求主子,在酒楼谋一份差事,如何?”
冯简躺在床上,静静的听着付玉的话,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多谢姑娘好意,但我志不在此。”
况且,就她那主子,深不可测的,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身份。
另一边,温弈墨没有惊动付玉,而是绕到了酒楼偏僻一角。
温弈墨并不急于去见冯简,也不想逼问他的来历。
她有得是耐心,等他自己想明白眼前的处境,心甘情愿地把身份与过往,全部呈现在她面前。
细雪飘了一夜,到清晨越发绵密,将道路堵得无法行走。
温弈墨安排好替身留在王府伪装,而她则带着可竹早早出府,直奔城中酒楼。
昨日从书院回来,温弈墨便吩咐小厮替自己告假。
这一次,她的理由充足,因为被罚站在风雪中受了寒,告假顺利获批。
温弈舒得知后,果然故技重施,又跑去向林石诣告状。
然而,林石诣今日刚从夫子那得知温弈舒的功课又退步了。
加之林石诣本就乐见温弈墨荒废学业,便冷冷驳回了温弈舒的诉求。
“她既然无心向学,就随她去。越不成器才越合我意。”
告状不成,温弈舒只得悻悻而归,满腹怨怼却无处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