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枪械?”
“哎呦我的老天爷,他敢藏枪?”
“谋杀?易中海要杀谁啊?不会是李胜利吧?”
“平时看不出来啊,装得跟个老好人似的。”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王主任提高声调,压住议论。
“法院已经判处易中海死刑,立即执行,择日就会枪毙。”
“枪毙?”
这下,人群彻底沸腾了。
震惊,恐惧,难以置信,后怕…各种情绪在每个人脸上交织。
贾张氏正嗑着瓜子,听到私藏军用枪支弹药几个字,眼睛猛地瞪圆。
嘴里的瓜子仁都忘了嚼。
她下意识摸了摸胸口,心脏咚咚狂跳。
她家东旭可是天天跟着易中海学手艺,整天师父长师父短的。
这老东西藏着枪,万一闹了矛盾?那儿子东旭?心里就一阵后怕。
不过这后怕来得快去得更快,她脸上就浮起浓浓的讽刺。
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老姐妹,声音尖得像刮玻璃。
“我的娘哎,真藏枪啊?我就说他假正经,平时端着个老工人的架子,背地里干这掉脑袋的勾当,这种坏种,就该吃枪子儿。”
一旁的许富贵则是倒吸一口凉气,脸上写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私藏军用枪支?意图谋杀?这罪名太大了。
他猛地想起前两天儿子许大茂偷偷摸摸跟他嘀咕。
说胜利哥有了点手段,易红海被抓了,要吃枪子呢。
当时他还觉得是小孩子瞎猜,没当回事…
难道是真的?他猛地扭头,目光惊疑不定地扫向站在人群中的李胜利。
只见李胜利面色平静。
许富贵后背瞬间冒出一层细汗。
这李胜利…不声不响,竟然直接弄死了易中海,还是以这种直接枪毙的方式?
这小子…手段太高明,太狠辣,绝对惹不起。
他一把拉过身边正伸着脖子看热闹的儿子许大茂,死死攥住他胳膊,压低声音厉声警告。
“以后看见李胜利,给我放恭敬点,听见没,不然老子抽死你。”
许大茂吓得一缩脖子,偷偷瞄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李胜利。
想起前两天自己差点问出口的蠢话,后怕得腿肚子都软了,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
聋老太太站在人群最后面的阴影里。
她浑浊的老眼似乎抬了抬,又很快耷拉下去,干瘪的嘴唇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像是念了句佛,又像是松了口气。
紧握拐杖的手,彻底松弛了下来。
一颗心,算是彻底落回了肚子里。
刘海中先是跟大伙一样震惊。
但震惊过后,心里那头名叫官迷的野兽立刻苏醒过来。
易中海倒了,联络员的位置空出来一个。
他的机会来了。
他激动得脸膛发红,使劲踮着脚,眼巴巴地望着王主任。
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怎么发表就职感言了。
众人的目光,此时都不约而同地投向了角落里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吴香莲。
吴香莲在听到枪毙两个字时,整个人就像被抽掉了魂。
木然地站在那里,眼神空洞,仿佛周围的一切喧嚣都离她远去。
王主任也看到了她,眉头微蹙。
她是军人出身,对敌特分子及其家属有着本能的不喜和警惕。
她走到吴香莲面前,语气冷硬公事公办。
“吴香莲,你是易中海的家属,现在街道需要你明确态度,你是要跟这个反革命分子,特务划清界限,申请离婚?还是打算一条道走到黑?”
吴香莲毫无反应,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旁边的何大清看了有些不落忍。
他闺女雨水没少受吴香莲照顾,总有点香火情。
他上前用力掐了吴香莲胳膊一下。
低声提醒:“王主任问你话呢,离不离?给个痛快话。”
疼痛让吴香莲猛地回过神,她看着王主任严厉的脸。
看着周围或怜悯或鄙夷的目光,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带着哭腔慌忙点头。
“离…我离,我跟他划清界限,王主任,您给我办了吧…”
“行,算你还有点觉悟。一会散会你就跟我回街道办办手续。”
王主任点点头,语气依然是不带任何情绪的公事公办。
“另外,易中海枪决的子弹费,一共五分钱,办手续时一并交了。”
吴香莲麻木机械地点头。
王主任觉得该说的都说完了,再次面向众人,强调道。
“各位街坊邻居都要引以为戒,遵纪守法…”
事情已经通知到位,她正准备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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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主任,您等等,您留步啊!”
一个急切的声音响起。
刘海中终于按捺不住,瞅准机会,一脸焦急和渴望地从人群里挤出来。
一路小跑到王主任面前,他稳住身子。
脸上堆起极尽谄媚的笑容,搓着手,腰都不自觉地弯了几分。
“王主任,是这么个情况!”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沉稳有力,却掩饰不住那份急切。
“您看,易中海他原来是咱们院儿的联络员,是吧?现在他伏法了,那是罪有应得,大快人心。”
他先表了一番忠心,然后话锋一转,眼睛亮得吓人。
“可是,咱们院儿三个联络员,这就缺了一个了啊,这很多工作它就不方便开展了不是?您看…是不是现在考虑一下,补选一位可靠的同志上来?也好继续为您和街道分忧,为大伙服务啊。”
他用力拍着胸脯,唾沫星子都快喷出来了。
“我刘海中,思想觉悟高,成分好,是厂里的技术骨干,绝对可靠,保证服从街道领导,全心全意为街坊服务。”
他眼巴巴地望着王主任,恨不得立刻走马上任。
王主任停下脚步,被刘海中急切地叫住,听他唾沫横飞的毛遂自荐。
看着眼前迫不及待的刘海中,眉头就不由自主地皱紧了。
她心里飞快地盘算,刚枪毙了一个易中海,这联络员的位置就成了香饽饽?
刘海中这人技术还行,可这官迷心窍,草包一个的德行,能担得起责任?
别再出一个惹是生非的。
她可不想再担风险,万一再出个岔子,她这个街道主任也得吃挂落。
目光一扫,看到站在一旁面色平静的李胜利。
王主任心里一动,这事不如丢给李胜利,成了,是街道尊重民意。
不成,也是他们院内自己的矛盾。
打定主意,王主任转向李胜利,语气带着征询,却把决定权巧妙地递了过去。
“李胜利,你现在是院里的联络员,这事儿你怎么看?老刘想为院里出份力,你觉得…需不需要再增加一个人手,协助你们管理?”
刘海中一听,立刻扭过头,眼巴巴地望向李胜利。
脸上堆满了讨好和渴望,心脏砰砰直跳,生怕李胜利嘴里蹦出个不字。
李胜利心里门清,瞬间就明白了王主任的用意。
这是让他来当这个恶人,或者当个过滤器。
他脑子飞快转动,加人?不是不行。
后院那个聋老太太终究也是个隐患,有个人能盯着点,总归不是坏事。
但刘海中?这老小子用好了是个不错的工具人。
用不好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猪队友。
关键得把他攥在手心里,得给他上个紧箍咒。
李胜利脸上露出沉吟的表情,缓缓开口,语气显得很为公无私。
“王主任,按理说,我和阎老师都住前院,后院确实缺个能随时照应的人手。增加一个联络员,尤其是负责后院这块,我觉得…有必要。”
刘海中一听有门,脸上瞬间放出光来,腰杆都不自觉地挺直了些。
但李胜利话锋猛地一转,目光锐利地看向刘海中,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
“但是,王主任,丑话我得说在前头。”
“增加人手是为了更好地服务大院,不是为了添乱,拖后腿,甚至搞内部矛盾的。”
他意有所指,声音提高,确保周围竖着耳朵听的邻居都能听见。
“所以,如果真要增加,这个人必须绝对服从街道的指导,配合我们现有的工作安排。”
他盯着刘海中,一字一句,如同敲打。
“刘师傅,您要是真想干,就得立下保证,以后院里的大事小情,得听街道的,听我们联络员小组的统一安排,绝不能阳奉阴违,自作主张或者背后使绊子。”
最后,他图穷匕见,给出了最关键的限制条件,也是说给王主任听的。
“而且,必须有个考核期,如果干得不好,不听指挥,甚至给大院管理带来麻烦…我作为主要联络员,有权向街道建议,随时撤掉他的名分,王主任,您看这样行不行?”
这一番话,既同意了增加人手,满足了刘海中的渴望。
又当着全院和王主任的面,给他套上了必须听话,考核制,可随时撤换三道紧箍咒。
彻底把刘海中变成了一个可以随时替换的临时工。
王主任听完,暗赞李胜利脑子转得快,考虑得周全。
这样既给了刘海中机会,又加了层层限制。
她立刻点头,一锤定音。
“好,李胜利同志考虑得很周全,就这么定了。”
她转向一脸兴奋又夹杂着些许憋屈的刘海中,严肃道。
“刘海中同志,你以后就是后院区域的联络员,主要负责协助李胜利和阎埠贵同志的工作,尤其是把后院给我管好了。”
她特意加重语气,重复了李胜利的条件。
“你要服从安排,好好干,如果干不好,或者不听指挥,李胜利同志有权向街道反映,撤销你的联络员资格,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