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呜”,一声沉闷的低吼传来,竟还带着兴奋的喜悦。一只金色的大猫从林中窜出,跃了近丈高,把柳真扑倒在地上。谢叔赶紧上前,准备救人,却发现柳真和大猫竟在打闹嬉戏,心下骇然。“好了,好了,知道小金想我了,我也想你!其实你想的更多的应该是烤肉吧?”大猫起身作委屈状,听柳真所说,又马上返回了山林。只一会儿,大猫拖着一只三五十斤的野猪出来了。
为了节省点时间,柳真用上了猎龙匕。开膛,剥皮,扔掉猪头,很快把野猪肉在火上烤将起来。待野猪肉烤至两面金黄,吱吱作响,柳真把大块的拿下切成长条扔在大石头上,等待冷却。再把较小块的野猪肉上嗞点盐水,略烤一会儿,取下来带着签递给谢叔。“高贵的猎龙匕被少主用来切野猪烧烤?真有你的!不过,这肉烤得真是不错,一点也不柴。”“如果我做的烤肉连你这个从牢狱里出来的人都嫌弃的话,那该会有多难吃!这次太仓促了,以后有机会,多准备点调料,让谢叔好好尝尝我的手艺!”
吃完烤肉,金色大猫还在舔着嘴边的油膩,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小金呀,我要离开这里了,你可愿意陪着我,去外面闯荡?”柳真轻轻抚摸着大猫头上的毛发,甚是不舍。“你也舍不得离开我,是吗?只是我现在武艺低微,还不能保护你。如果你愿意,就远远地跟着我,夜宿山林,也不呰为一件美事?”大猫闻言站起身,一阵跳跃,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谢叔看着此景,甚感唏嘘,“人们常喻人为兽,须不知,人常常还不如兽。何况虎乃兽中之王山中之灵,比之人的尔虞我诈居心叵测,不知强上多少?少主,带着它吧,或许什么时候它会是你的一大助力!”
“我想带它一起走,不是想让它帮助我做什么。我走了,它独自在这山林中,生存应是无虞。然而,请师尊为曾公疗伤之时,它不小心露过一次面,有人很是觊觎。她们迟早会我上门来。为防备别人伤害它,我不带着它,又怎么能放心呢?”
“在别人眼中,它只是一只老虎,兽中之王;而在我眼中,它是我的伙计,我的兄弟。只要我能做到,就不能让它受到居心叵测之人的伤害!”柳真所言,俱是心中所想,并无做作。谢叔亦感柳真秉性纯良,心存良善,很是欣慰,心中暗赞之。
两人居于狱中多日,便在此避静之地好好洗浴。柳真又悄悄潜回秘洞,拿了些衣物,回来换了。谢叔静静地休息了,柳真沉默地坐在大石上,小金陪伴着他,安安静静的。河水清沏见底,鱼儿如飘浮在空中一样,自由自在,随处游戏。看着看着,水里映出了烈阳神君秃顶的高大模样,路叔斜长刀疤的脸和微瘸而行的背影,柳真的双眼渐渐模糊起来。一只手拍在柳真的肩上,谢叔并排坐下,自言自语地说:“一个人不能沉缅于过去,已经过去的事情无法改变,想得多只能徒增烦恼。多想想现在,想想将来,生活过得会更有意义些!”柳真抬头,看着远处的大枫树,有着不少的小白点在树枝间跳动,不时还有几个飞出来,振翅高飞,盘旋一圈又返回树上。要入秋了,这些雏鸟在积极准备,将要踏上艰险的迁徙之路。
待到日头慢慢西沉,天边霞光漫天。当两人一虎又烤了肉吃,夜幕已经笼罩而来。稍作整理,便向黑松堡而去。柳真回望谈家寨,回望那些大枫树,一扭头,那些熟悉的景物便抛在脑后,向远方疾驰而去。
来到黑松堡外围,柳真留下小金在树林等候,便和谢叔向堡上摸索而去。小心避过巡逻和暗哨,黑松堡内没有多大改变。到了杜参将的房间附近,谢叔忽忙伸手阻拦,打出噤声的手势。柳真在黑暗中隐住身形,谢叔悄然前行,探寻究竟。柳真看着谢叔隐入黑暗,一会儿竟不知所踪,“老江湖就是老江湖,经验老到,我要学的东西还多得很呢!”
黑暗中,谢叔听见有两人在互相交谈。“下官奉硕阳公主之命,多次派人探查谈家寨左近,没有发现那只金色老虎的踪迹。不过今日,据探子回报,那小子应该回过谈家寨,枫树下多了两座衣冠冢,确定无疑。”这是杜参将的声音。“那小子从广昌地牢逃出来,会不会来找我报仇?”“那小子武艺低微,敢进军营找你?你也太高看他了!再说,出兵谈家寨,有你什么事?一个小小参将,还没有这么大的权限。要报仇,也只会找我陆云现,你怕个屁!我来是奉公主之命,参将一定要派人找到那只老虎的下落,公主可是喜欢得很,不要误了事。如果真遇到那小子,乘机结果了他。斩草不除根,怕有什么后患!”陆云现身穿紧身夜行衣靠,颐指气使,俨若上官。“如果发现塞外来人,一定要及时参报,不可误了锦衣卫的大事!”
谢叔悄然返回,告之柳真详情。柳真说:“陆云现是害死师傅和路叔的罪魁祸首,既然他出来了,我们杀了他为师傅和路叔报仇!”
不多时,从杜参将房间附近跃出两三个人影,急速离开。两人急忙跟上。
追至一小树林边,前面三人站定。一人上前,说道:“两位不知何人?一路追踪我等,所为何事?”柳真现出身形,指着来人,说:“你陆云现身为锦衣卫百户,只知道阿谀上官,欺压良善,恩将仇报,实乃奸谄小人也!今夜既然碰到了,必要杀了你,以慰师傅和路叔的在天之灵!”陆云现一阵大笑,“我以为是淮,原来是小神医,一个只会三脚猫功夫的小神医!来得好,我正在找你呢!”身后两名锦衣卫紧张地端在手里的连弩听到说话也放下了,放声大笑。
陆云现伸手自身后拔出长刀,黑黝黝的,没有丝毫光泽。“黑云神刀!”谢叔也现出身形,迈步上前。“交出黑云神刀,自我了断,我可以答应留你全尸!”谢叔目光冰冷,面容冷漠,手指紧握“咔咔”直响。
“认识黑云刀?想必也是邪教余孽吧?那就一起来受死!”陆云现话音未落,步伐突进,刀尖直刺,刀速奇快!
“跟我玩快刀?班门弄斧!”谢叔尚未拔刀,却身形不闪,兀自前冲。
陆云现刀至半路,遂刀口倒转,向上直挑,将及身时,又改为横切。刀法虚虚实实,委实难测,不负其“诡刀”之名。谢叔身形一闪,避过黑云刀,迎身突进。近了陆云现身,快刀威力突现,刀光闪烁,刀刀不离陆云现要害。陆云现一招用老,悔之不及,只得全力防守,将黑云刀舞得风雨不透。谢叔快刀全身游走,不与黑云刀接触,专找破绽,直指要害。陆云现此时才知谢叔刀法厉害。
柳真见旁边两位锦衣卫手抬连弩,便挟猎龙匕攻上。锦衣卫以连弩挡之,殊不知猎龙匕乃罕世神兵,连弩随之而断。再拔刀战之,柳真以猎龙匕施展快刀刀法,不避来敌。锦衣卫刀断之,再施以暗器袭击。猎龙匕刀锋闪耀,一息之向柳真竟出十余刀,暗器未能及身,便被纷纷劈落。再欺身上前,快刀连出,两位锦衣卫瞬间倒地,生死不知。
陆云现见状大惊,奋起一式“夜战八方”,跳出圈外,跃起便逃。虽然与谢叔一番刀战,陆云现身上带有多处刀伤,却不致命,眼见失了帮手,陆云现拔路便逃,不辨方向。柳真仰头吹起一声响亮的唿哨,通知了小金,便与谢叔相携追击而去。
陆云现慌不择路,一路向北。有一次还被两人追上,在谢叔快刀猛攻之下,陆云现把黑云刀扔向小山崖下,才仓皇逃离。两人费力找到黑云刀,交由柳真背负,小金也赶到了,再次追杀陆云现。
这一日,两人远远看见陆云现逃进了一座山间乱谷。走近观之,此谷谷口乱石林立,有一小溪从中流出,水质清澈却无鱼。绕过乱石,山谷开阔起来,小溪水流缓慢,溪边有一怪石,似有字迹模样。谢叔说:“少主带小金休息一下,老奴先去谷内打探一下!”柳真带小金在溪边静坐休息,回想了一下近日对敌的情形,自己运刀有哪些不足,能否再改进改进。又把黑云刀拿出来,细细体会一阵。发现黑云刀刀身重,以之施展“绝命十三刀”非常契合。思虑良久,演练不停。“都一个多时辰了,谢叔怎么还没出来?小金,不如我们进去看看!”
柳真带着小金,慢慢向谷内探索而行。初时没有任何异样,随着进一步深入,柳真突然发现,一直跟在身旁的小金竟然不见了,自己的四周还出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