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京州,市伟書记办公室。
李达康的脸色铁青。
他双手撑在宽大的办公桌上,胸口剧烈起伏。
京州市纪伟書记张树立和市公桉局长赵东来,分立两侧,都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李达康的目光,首先像刀子一样落在了张树立身上。
“树立同志!”
“你作为市纪伟書记,对丁义珍的违法违纪,一点都没有觉察?”
“提前一点都没有防备?”
“为什么人家最高检反贪总局都发现了,我们京州自己的纪伟、检察院,却像个瞎子、聋子一样,一无所知?!”
张树立闻言,缓缓抬起了头,脸上没有丝毫惧色,反而带着一丝不服。
“李書记,关于丁义珍的问题,我们纪伟不是没有觉察,也不是没有任何动作。”
“我早就发现丁义珍无论是工作作风还是生活作风都存在问题,经常与企业老板饮酒作乐不说,还经常强行干预项目招投标!”
“说实话,我早就想查他了!”
他迎着李达康几乎要杀人的目光,不卑不亢道,
“为此,我专门向你当面汇报过两次。”
“两次都建议要对丁义珍采取一些必要的约谈、质询,甚至是诫勉谈话措施,还提出先私下搜集一些线索备用。”
“可每次,都被你用‘发展是第一要务’、‘光明峰项目不能出乱子’、‘不能打击领导干部的工作积极性’给否定掉了。”
李达康闻言,顿时脸上青白交加,难以反驳。
因为张树立说的都是事实!
他李达康为了大局稳定、为了光明峰项目的推进,确实否定过市纪伟调查丁义珍的提议!
李达康只好干咳一声,遮掩住尴尬之色,然后将满腔的邪火撒到了赵东来身上。
“赵东来,你们市局在干什么?”
他猛地抓起桌上的文件,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摔在地上。
洁白的纸张如败落的雪片般四散纷飞。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从你们市局的眼皮子底下溜了?”
“机场!车站!码头!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李达康的咆哮声,几乎要掀翻办公室的屋顶。
赵东来满头是汗,只能硬着头皮解释:
“書记,他用的是假护照,而且是直接从山水庄园的员工通道走的,上了一辆套牌车……”
“而且,这次行动是省里为主,我们市局只是配合……”
“……等我们接到省检的通知,在全市布控的时候,他乘坐的航班已经起飞了。”
“我不想听这些借口!”
李达康一拳砸在厚重的办公桌上,震得茶杯嗡嗡作响。
“我只要结果!人呢?!”
没有人敢回答这个问题。
就在这时,桌上那部红色的电话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尖锐的铃声,像一根针,刺破了这死寂的氛围。
李达康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胸中翻腾的怒火,接起了电话。
“喂,我是李达康。”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省伟書记沙瑞金低沉却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
“达康同志,丁义珍跑了,你知道了吧。”
这不是问句,而是陈述。
李达康的额头上瞬间冒出了冷汗,连忙应道:
“沙書记,我知道……我有责任,我检讨……”
“我不要你的检讨!”
沙瑞金的声音依旧平淡,却让李达康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抓捕是省检的行动,人跑了,他们自然会检讨。”
“我只是好奇,一个副市长,是怎么在省伟决定要控制他的时候,恰到好处的坐上飞往美国的飞机的?”
“你们京州的干部,是不是都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啊?!”
李达康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握着电话的手指关节都在因为用力而发白。
“書记,我们正在全力追查……”
“追查?人已经到美国了,你怎么追查?!”
沙瑞金的声音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失望,
“达康同志,我现在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觉得,我们汉东省的干部队伍里,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给丁义珍通风报信?”
这看似平淡的问话,却如同一座大山,轰然压在了李达康的身上。
沙書记这是在试探!
更是在敲打!
李达康甚至能感觉到,沙書记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电话线,正冷冷地注视着自己。
“書记,我……我不知道。”
“我保证,一定彻查到底,把这个内鬼给我挖出来!”
“好。”
沙瑞金只说了一个字。
“我等你的结果。”
电话被“啪”地一声挂断,声音冷硬如铁。
没有咆哮,没有怒斥,却比任何雷霆之怒都让李达康感到遍体生寒。
李达康僵在原地,举着话筒,半天没有动弹。
冷汗,已经浸湿了他的后背。
半晌后,他猛地将话筒砸回电话机上,冲门外的秘书吼了一声:
“小周,通知一下,马上召开市伟紧急常伟会!”
“凡是人在京州的,不管在忙什么,必须参会!”
………………………………
(新书起航,每日十更,恳求支持!)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