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这边是大脑存放处。
滴滴滴....存放结束。任何离谱的事情骂了剧情就不能骂我了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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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戏精屏住呼吸,视死如归地盯着眼前那碗还在冒着可疑热气的“食物”。
说它是食物,简直是对“食物”这两个字的侮辱。粘稠的汤底呈现出一种难以形容的灰粉色,几块饱受摧残的月饼块沉浮其间,酸笋特有的浓郁气息混合着莲蓉的甜腻,再被一层红得发亮的辣椒油粗暴地覆盖融合,形成一股足以让嗅觉系统当场罢工的复杂味道。碗边还点缀着几颗葱花,像是最后无力的挣扎和嘲讽。
“戏精姐…要不,咱这单还是退了吧?”手机扬声器里传来助理王小明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干呕冲动,“这看起来…看起来像是厨余垃圾啊!五千块虽然香,但命更重要啊!”
郝戏精,人如其名,此刻正进行着她“郝氏全能替身公司”的最新一单业务——替一位热衷黑暗料理的美食博主品尝其最新“杰作”:螺蛳粉炖月饼,并要求在镜头前做出享受美味的表情,录制视频为证。
“退什么退!王小明同志,拿出点职业精神来!”郝戏精捏着鼻子,声音变得尖细,“想想下个月的房租!想想你那还没着落的年终奖!不过是一碗小小的…呃…跨界融合料理罢了!”
她调整了一下手机支架,确保摄像头能完美捕捉到自己和那碗“生化武器”。脸上努力挤出专业且热情的微笑,尽管眼角因为那直冲天灵盖的味道而微微抽搐。
“嗨喽各位观众…呃…老板大家好!”她对着镜头挥挥手,语气尽量轻快,“今天非常荣幸,能为大家品尝这款…这款极具创新精神的…螺蛳粉炖月饼!大家看这个色泽,多么的…独特!闻起来这个味道,多么的…富有层次感!”
“层次感”三个字她说得格外艰难,胃里已经开始翻江倒海。她小心翼翼地用勺子舀起一勺包含汤、粉、月饼馅料的混合物,手抖得厉害。
就在那勺东西即将进入口中的千钧一发之际——
“砰!”
工作室那扇本就不太结实的门被人猛地推开,王小明举着手机,像颗炮弹一样冲了进来,脸上混合着极度兴奋和恐慌,声音都变了调:“戏精姐!天!天大的单子!来了!!”
郝戏精手一抖,那勺汇聚了天地“精华”的混合物差点全洒在她那件为了上镜刚买的白色衬衫上。她心头火起,啪地放下勺子:“王小明!我跟你说了多少次!在我进行艺术创作的时候!不要打扰!天大的单子能比我这五千块…呃…能比我这艺术创作更重要吗?!”
王小明显然是跑过来的,喘着粗气,伸出五根手指在空中乱晃,激动得语无伦次:“五万!定金!就五万!只是定金!”
“多少?!”郝戏精瞬间把那股恶心感抛到了九霄云外,眼睛亮得像是探照灯,猛地站起身,那碗螺蛳粉炖月饼被她毫不犹豫地推到角落,“五万定金?什么单子?替人考公务员还是替人坐牢?犯法的事儿我可不干啊!”虽然这么说,但她脸上分明写着“只要钱够多,也不是不能商量”。
“不是不是!”小王猛摇头,把手机屏幕怼到郝戏精面前,上面是一条简短的信息,“对方要求见面详谈,只说需要一位演技精湛、放得开、不怕丢人的女性,完成一单长期替身服务!时间紧任务重,要求高,所以价格才这么离谱!”
“演技精湛!放得开!不怕丢人!”郝戏精一字一顿地重复,每念一个词,眼睛就更亮一分,最后猛地一拍桌子,“这说的不就是我吗?专业对口啊!量身定做啊!”
巨大的喜悦冲昏了她的头脑,她甚至觉得角落里那碗螺蛳粉炖月饼都变得眉清目秀起来。她豪气干云地重新拿起勺子,舀了满满一大勺塞进嘴里,咀嚼了两下,努力咽下去,含糊不清地对小王说:“接!告诉客户!这单子我郝戏精接了!时间地点发我!”
小王看着自家老板视死如归的吃相,以及那瞬间变得苍白的脸色,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小声补充了一句:“但是…戏精姐,对方把初步的违约条款也发过来了,我看了一眼,要是搞砸了或者中途违约,得赔…赔十倍…”
“啪嗒。”
郝戏精手里的勺子掉回了碗里,发出清脆的响声。她脸上的豪情万丈瞬间凝固,慢慢转向小王:“…多少倍?”
“十…十倍。也就是…五十万。”小王的声音越来越小。
郝戏精默默地计算了一下自己银行卡的余额、欠的房租、花呗账单,以及刚才吃下去的那口螺蛳粉炖月饼可能带来的医疗费。她深吸一口气,感觉那口食物的味道再次返了上来。
“…把地址时间给我。”她的声音异常平静,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悲壮,“富贵险中求。”
半小时后,郝戏精站在市中心那栋堪称城市地标的顶级写字楼下。高耸入云的玻璃幕墙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进出的人们无不衣着光鲜,步履匆匆,带着一种精英式的疏离感。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为了显得专业,她已经换下了沾有点点油渍的T恤,穿上了一套看起来最体面的衬衫和西裤,但是衬衫下摆似乎总是无法乖乖塞进裤腰,裤脚也尴尬地悬在脚踝上方一寸的位置。但她总觉得身上那股螺蛳粉炖月饼的味道阴魂不散,尽管她已经在来的路上冲进便利店买了瓶最便宜的香水对着自己狂喷了十几下。现在她的味道更复杂了——劣质花香顽强地试图掩盖那股酸爽,混合成一种新的、更具攻击性的气味,一路走来回头率百分百,连路边打盹的流浪狗都惊醒了,狐疑地嗅着空气绕着她走。
前台小姐穿着剪裁合体的套装,妆容精致,脸上挂着训练有素的完美微笑,但郝戏精敏锐地捕捉到对方在靠近自己时那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停顿和呼吸屏住。她保持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被引到了一间私密性极好的会客室。
会客室大得能让她之前那个小工作室显得像个储藏间。整面的落地窗外是毫无遮挡的城市全景,地毯厚实得能淹没脚踝,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闻起来就很贵的香薰味道。郝戏精小心翼翼地坐在那张看起来价格不菲的真皮沙发上,感觉自己像个误入豪华片场的临时演员,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她紧张地搓着手指,脑子里反复演练着待会儿要怎么推销自己…以及怎么在不引起对方怀疑的情况下,确认那十倍违约金的条款是不是真的。
门被无声地推开。
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郝戏精下意识地抬头,瞬间愣住了。
男人很高,穿着一身剪裁无可挑剔的深灰色西装,衬得肩宽腿长。面容俊朗得近乎锐利,鼻梁高挺,嘴唇微薄,一双眼睛深邃沉静,看过来的时候,像是能把人从里到外透视一遍。他周身散发着一种沉稳而疏离的气场,与这间豪华的会客室融为一体,却又莫名地让人觉得有压迫感。
他几步走到沙发前,目光在郝戏精身上停留了一瞬,那双眼睛里似乎飞快地闪过一丝什么,快得让人抓不住,或许是探究,或许是一丝极淡的…玩味?
“郝小姐?”他开口,声音低沉悦耳,像大提琴般醇厚,但没什么明显的情绪起伏。
“是我是我!”郝戏精几乎是弹跳起来的,差点被自己过于紧张的腿绊倒,“您就是…呃…联系我的沈先生?”
男人微微颔首,在她对面的沙发优雅落座,长腿交叠:“是我。听说郝小姐的业务范围…相当特别。”他的目光扫过她放在旁边椅子上的、印着“郝氏全能替身,只有想不到,没有替不了”夸张广告语的大帆布包。
郝戏精顿时来了精神,职业本能瞬间压倒紧张感。她迅速从帆布包里掏出一本设计得花里胡哨、活像夜市地摊广告册的目录,双手递过去:“沈先生过奖!我们公司提供全方位、多角度的替身服务,致力于为客户解决一切不便出面或难以解决的烦恼!包括但不限于替吃、替喝、替挨骂、替相亲、替加班、替考广场舞…目前搞活动,替相亲第二单八折,您看看有没有需要的?”
沈先生面不改色地接过那本与他气质极度违和的目录,修长的手指慢慢翻动。当看到“替品尝奇葩食物(如螺蛳粉炖月饼)”这一项时,他的眉梢几不可见地挑动了一下。
“郝小姐果然…经验丰富。”他将目录轻轻放在茶几上,语气听不出是褒是贬,“我确实有一个特殊的委托,需要一位像郝小姐这样的…专业人士。”
郝戏精立刻坐直身体,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像只等待指令的警犬:“您说!保证完成任务!上刀山下火海,只要不犯法…”
“不需要那么复杂。”沈斯年打断她,身体微微前倾,目光落在她脸上,“我需要一位女士,扮演我的女友。”
“呃…”郝戏精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沈先生,这个…我们虽然提供替相亲服务,但是原则上不包含…呃…那种特殊服务的,我们是正规公司…”
沈斯年的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弯了一下,但稍纵即逝,快得像是幻觉:“郝小姐误会了。”他语气平淡,“我需要的是一位‘麻烦精’女友。你的任务,就是在我的家族面前,表现出最糟糕、最令人无法忍受的一面。越糟糕越好。”
郝戏精眨巴着眼睛,脑子飞快地转了几圈,恍然大悟:“哦!您的意思是…雇我当您的女朋友,然后专门搞破坏?搅黄您的某桩婚事?”
“可以这么理解。”沈斯年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简单来说,你的表演只要能让我的联姻对象和家族长辈对你,也就是我选择的‘女友’感到彻底无法接受,你的任务就完成了。”
郝戏精一拍大腿,彻底放松下来,甚至带上了一点遇到知音的兴奋:“这您可找对人了!不谦虚地说,我可是专业级别的!去年光棍节,我一天接了七单‘替分手’业务,成功率百分之百!最夸张的一单,客户的女朋友甚至感谢我帮她看清了渣男本质!演技这块您放心!”
沈斯年轻轻咳嗽了一声,似乎被她的热情惊到了,但眼神里的兴味似乎浓了一点点:“既然如此,郝小姐不介意现场演示一下?”
“现在?在这里?”郝戏精一愣。
沈斯年抬手,看了眼腕上那块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手表:“五分钟后,会有一位女士过来与我喝下午茶。她是我的一位…朋友,家里长辈很属意她。郝小姐若能现场展示如何自然而不失尴尬地搞砸这场约会,让我们现在就签合同。”
郝戏精顿时感到职业生涯的重大挑战来了。她环顾四周,目光快速扫过茶几上那套精致的英式骨瓷茶具、三层点心架上摆放小巧玲珑的三明治和司康饼,还有角落里那架看起来像是古董的钢琴。
“没问题!”她打了个响指,瞬间进入状态,“看我的!保证给您演得明明白白!”
五分钟后,会客室的门再次被推开。
一位穿着香奈儿经典粗花呢套装、拎着精致鳄鱼皮手袋的年轻女士走了进来。她妆容完美,仪态优雅,看到郝戏精时明显愣了一下,但良好的教养让她迅速恢复微笑,目光转向沈斯年,语气亲昵:“斯年,这位是…?”她显然没料到还有别人在场。
沈斯年正要开口,郝戏精已经抢先一步站起来,脸上堆起夸张的热情笑容,几步上前就拉住那位女士的手,力道大得让对方踉跄了一下:“您就是沈先生常提起的王小姐吧?哎呀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比照片上好看多了!我是沈先生家的保姆,今天特意来给他送老干妈的!他说没这个吃不下饭!您说好笑不好笑,这么大个老板就好这口!”
王小姐的表情瞬间凝固,像是被雷劈中,机械地抽回自己的手,难以置信地重复:“保…保姆?”她看向沈斯年,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一丝被戏弄的恼怒。
沈斯年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吹了下,优雅地抿了一口,巧妙地用动作掩饰了唇角那抹加深的弧度,眼神中的兴味更加明显。
郝戏精已经热络地挽住王小姐的胳膊,半推半就地把她按在沙发扶手上,自己顺势挤进两人之间的空隙。她顺手抄起瓷碟里烤得金黄的可颂,不由分说塞进王小姐僵直的手中:“您快尝尝这个!瞧这酥皮层次多像麻将牌垒的十三幺--哎呀说起麻将,沈先生可是咱们小区棋牌室的常胜将军,上周日差点把裤衩都输给楼下小卖部老板了!”
王小姐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手里的司康饼拿也不是放也不是,看向沈斯年的目光已经从恼怒变成了“你从哪个精神病院找来的”质问。
郝戏精越演越来劲,觉得火力还不够,直接拿起桌上的描金茶壶,对着壶嘴就“咕咚”喝了一大口,然后咂咂嘴,眉头紧皱:“这茶咋没味儿啊?淡了吧唧的!不如我老家十块钱一大包的茉莉花茶好喝,又香又提神!改天我给王小姐带点,可实惠了!”
说着,她又拿起桌上用来夹方糖的银质小夹子,对着光可鉴人的夹子表面照了照,开始整理自己其实并不乱的刘海,嘴里还嘟囔:“这镜子不错哈,就是照人有点变形,把我脸都照胖了…”
王小姐终于忍无可忍,猛地站起身,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勉强维持着最后一丝礼仪:“斯年,我…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个非常重要的约会,必须马上走了!抱歉!”
她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了会客室,连放在一旁的爱马仕手袋都忘了拿,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急促而慌乱。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
郝戏精几乎是秒速收起那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表情,切换回专业模式,看向沈斯年,带着点小得意:“沈先生,您看我的演示还算合格吗?”
沈斯年放下茶杯,轻轻鼓了鼓掌,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欣赏和浓浓的兴趣:“非常精彩。效果远超预期。郝小姐果然名不虚传。”
他从西装内袋取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合同,推到郝戏精面前,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其中一项:“这是合同细节,报酬如之前所说,五万定金,事成之后另有十五万。但违约条款请郝小姐务必仔细阅读。”
郝戏精的注意力瞬间被“五万定金”和“十五万”牢牢抓住,心脏砰砰狂跳。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翻到报酬那页,仔仔细细数清楚那几个零后,眼睛都在放光。至于违约条款…她瞥了一眼那惊人的十倍数字,心里打了个突,但巨大的金钱诱惑很快压倒了那点不安。
——富贵险中求!拼了!
她二话不说,拿起笔就在乙方签名处签上了自己龙飞凤舞的大名。
沈斯年收起其中一份合同,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合作愉快,郝小姐。明天晚上七点,市中心米其林三星餐厅兰庭,有一个家庭聚会,将是你的首秀舞台。”
郝戏精信心满满地拍拍胸脯:“放心吧沈老板!保证给您演得众叛亲离,鸡飞狗跳!”
走出那栋奢华的写字楼,傍晚的风一吹,郝戏精才从二十万巨款的兴奋中稍微冷静下来。她看着手机银行里刚刚到账的五万定金短信,感觉像做梦一样。
就在这时,手机响起,是小王的来电。
“戏精姐!谈得怎么样?合同签了吗?没出什么幺蛾子吧?”小王的声音透着焦急和后怕。
“搞定!二十万的大单!定金都到账了!”郝戏精得意洋洋地对着电话那头宣布,“你老板我出马,还有什么搞不定的!等着分红吧!”
小王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声音颤抖地,几乎带着哭腔说:“那个…戏精姐…我刚查到这位沈先生的全名了…他叫沈斯年…是…是那个沈氏集团的CEO啊!”
郝戏精的脚步顿住了,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沈氏集团?哪个沈氏集团?”
“就是那个…房地产、金融、科技…什么都搞的庞然大物啊!本地新闻财经版常客!据说家规森严,门槛高得吓人!”小王的声音带着绝望,“戏精姐,咱们这次是不是玩得太大了?这种顶级豪门的恩怨,是咱们这种小虾米能掺和的吗?那十倍违约金…”
郝戏精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五万块的到账短信,突然觉得这手机烫手得很。
她猛地回头,望向那栋在夕阳下熠熠生辉、高耸入云的写字楼,它像一座冰冷的钢铁巨塔,散发着无形的压迫感。
直到这一刻,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个看起来温文尔雅、说话客气甚至偶尔带点笑意的男人,哪里是什么需要帮助、摆脱联姻困扰的小可怜?
那分明是一只深藏不露、掌控一切的老狐狸!
而她这只为了五万定金就欢天喜地的小白兔,已经自作聪明地、一头撞进了狐狸精心布置好的陷阱里,还生怕自己掉不下去,主动而热情地把自己给埋了!
郝戏精咽了口口水,第一次对自己的演技和运气产生了巨大的怀疑。
这出价格二十万的“拆台”大戏,她真的能…顺利演到最后吗?
远处,沈斯年站在顶楼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恰好能看到那个渺小的、正抬头望向上方的身影。他晃动着手中的红酒杯,唇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游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