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老宅出来，坐进车里，郝戏精还沉浸在老爷子那番话带来的震惊中，久久无法回神。
“沈老板…祖父他…是不是…”她语无伦次，不知道该怎么问。
沈斯年目视前方侧脸线条在夜色中显得有些模糊不清。他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祖父的意思是认可了你。”
“认可？认可我什么？认可我撒谎精？还是认可我差点把沈家推到风口浪尖？”郝戏精觉得不可思议。
“认可你的应变能力或者说认可你在我身边的价值。”沈斯年的语气有些复杂，“至于开始如何或许在他看来并不最重要。”
郝戏精愣住了。价值？她有什么价值？惹麻烦的价值吗？
“那…明天做糖油饼…”
“照做就是。”沈斯年打断她，“祖父给你台阶你就顺着下。这是他对你的一种保护也是给外界一个信号。”
郝戏精似懂非懂。这些豪门大佬的思维她真的跟不上。
第二天郝戏精再次硬着头皮来到老宅厨房。这次沈斯年没有跟来，只有老爷子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像监工一样看着。
郝戏精看着面前的面粉和糖手心冒汗。上次好歹有沈斯年救场，这次全靠自己了！
她回忆着上次沈斯年的步骤，笨手笨脚地开始和面、调糖馅、擀面饼…过程依旧惨不忍睹，面粉撒得到处都是，糖馅调得太稀，面饼擀得厚薄不均…
老爷子全程安静地看着偶尔皱一下眉头但没出声指点。
当郝戏精手忙脚乱地把那几个奇形怪状看起来就很不乐观的饼胚扔进油锅，溅起一片油花时老爷子终于忍不住开，声音带着一丝无奈：“火太大了！翻面！快翻面！要糊了！”
郝戏精赶紧照做结果手忙脚乱差点把饼戳破。
最终一盘颜色深浅不一甚至有点焦黑的糖油饼出锅了，郝戏精自己看着都觉得惨不忍睹。
她战战兢兢地把饼端到老爷子面前。
老爷子拿起筷子夹起一块卖相稍微好点的吹了吹，咬了一口慢慢咀嚼。
郝戏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
老爷子吃完一口放下筷子评价道：“糖馅没揉匀面火候过了油温没掌握好。”
郝戏精羞愧地低下头。
“但是”老爷子话锋一转，“比上次有进步至少是自己动手做的。”
郝戏精一愣抬起头。
老爷子看着她目光不再像之前那样锐利逼人，反而带着点长辈看小辈的无奈和一丝几不可查的温和“做事不怕笨就怕不用心不肯学。斯年那孩子性子冷主意大但看人的眼光偶尔还行。”
他摆摆手：“行了东西我收了，回去吧以后遇到事稳着点别咋咋呼呼的。”
郝戏精晕乎乎地被送出了老宅感觉像做了一场梦。
老爷子这关就这么过了？因为几个做得稀烂的糖油饼？
她隐约觉得老爷子考验的或许根本不是厨艺而是她的态度和心性。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得让郝戏精有些不适应。
网上的负面新闻和帖子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关于她和沈斯年的讨论热度也渐渐降了下去虽然仍有零星的质疑，但已经掀不起太大风浪。
沈美琳那边果然如沈斯年所说彻底没了动静。后来郝戏精才从沈乐乐那里听说，沈斯年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抓住了沈美琳丈夫公司的一个重大把柄直接逼得沈美琳亲自去找老爷子认错道歉并保证再也不插手沈斯年的事情这才作罢。
郝戏精听得心惊肉跳再次对沈斯年的手段有了新的认识。
她和沈斯年的关系似乎进入了一种微妙的新阶段。他依旧会很毒舌地评价她的穿着和言行，依旧会给她安排一些令人头疼的社交任务，但偶尔，在她顺利完成一次表演后，他会投来一个几不可查的近乎赞赏的眼神；在她被某些势利眼名媛刁难时，他会不动声色地帮她解围；甚至有一次他路过她爸妈的小店居然真的下车去买了一份炸酱面
这一切都让郝戏精心里那种异样的感觉越来越清晰。
她好像越来越不像是在演戏了。
这天沈斯年带她参加一个私人艺术沙龙，氛围轻松没有媒体。郝戏精不用再刻意作妖只需要安静地跟在沈斯年身边。
中途沈斯年去和一位长辈说话。郝戏精独自站在一幅抽象画前发呆。
苏小姐端着酒杯走了过来微笑着低声对她说：“郝小姐上次的事情还没正式谢谢你。赵峰后来果然没再骚扰我了。”
郝戏精连忙摆手：“没事没事应该的。”
苏小姐看着她眼神真诚：“说真的我很佩服你。那天记者会我都替你捏把汗。沈总他很维护你。”
郝戏精脸微微一热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苏小姐笑了笑压低声音说：“不过，你要小心一个人。”
郝戏精一愣：“谁？”
“沈总的私人助理，那位姓林的女士。”苏小姐的声音更低了，“我上次偶然看到，她私下和沈美琳的助理有过接触，虽然不知道谈了些什么，但总觉得有点奇怪你留心点。”
说完苏小姐便若无其事地走开了。
郝戏精站在原地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林顾问？那个总是面无表情高效执行沈斯年每一个命令的林顾问？她会和沈美琳有接触？
是沈斯年授意的？还是…
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不远处正和人交谈的沈斯年，他侧脸冷峻气场强大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可如果他身边最信任的人其实并不可信呢？
一股寒意悄然爬上郝戏精的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