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旺角。
陈正华的酒吧办公室里,灯火通明。
电话听筒里,大天二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每一个字都浸透了屈辱与愤怒。他汇报着濠江的战况,汇报着兄弟们的伤亡。
陈正华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没有暴怒的扭曲,也没有复仇的狰狞。他只是坐在那张宽大的老板椅上,身体纹丝不动,连指尖都没有一丝颤抖。
但整个办公室的温度,却在以一种可感知的速度骤降。空气变得粘稠,压抑。角落里那盆精心养护的绿植,叶片似乎都蜷缩了起来。
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最后一点温度也消散殆尽,只剩下一种纯粹的、不含杂质的冰冷。那是西伯利亚寒流过境时,冻结一切生机的绝对零度。
直到大天二的声音因为力竭而变得沙哑,陈正华才终于开口。
他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直抵人心的力量。
“包扎好伤口。”
“安抚好受伤的兄弟。”
“守好我们的场子。”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刻刀凿出来的。
“今晚之内,我会给你,给所有兄弟一个交代。”
说完,他直接挂断了电话,没有给大天二任何回应的机会。
“啪。”
电话被轻轻放回原位,发出的声响在这死寂的办公室里却格外清晰。
他缓缓站起身,那高大的身影在灯光下投射出巨大的阴影。他走出办公室,步伐沉稳,听不出丝毫急躁。
酒吧大厅里,音乐早已停歇。封于修、幽灵,还有一众核心手下,全部屏息静立,等待着命令。他们都感受到了那股从办公室里弥漫出来的,即将吞噬一切的恐怖气息。
然而,陈正华的目光越过了他们,径直走向了大厅最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一个身穿儒雅长衫的中年男人,正安然坐着。他面前是一套古朴的茶具,袅袅的茶香,与这间现代酒吧的氛围格格不入。
叶问。
他正在安静地品茶,仿佛外界的一切纷扰都与他无关。
陈正华走到桌前,停下脚步。他身上那股冰冷的杀伐之气,在靠近叶问三尺之内时,竟被那无形的温润气场所中和。
“叶师傅。”
陈正华开口,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
“有兴趣陪我去一趟濠江,活动一下筋骨吗?”
叶问闻言,缓缓放下手中的青瓷茶杯。他抬起头,看向陈正华。他的眼神温和,平静,却又深邃得仿佛能洞悉世间万物的本质。
他温和地笑了笑。
那笑容里,没有杀气,没有战意,只有一种宗师独有的,洞悉一切的淡然与自信。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一个小时后。
一艘经过特殊改装的快艇,如同一支黑色的利箭,划破了深沉的夜幕,在海面上留下一道长长的白色浪花。
快艇抵达了濠江码头。
这一次,没有车队,没有随从。陈正华没有惊动任何一方势力。
他走下快艇,身边只跟着一个人。
一个身穿儒雅长衫,气质卓然的叶问。
根据大天二提供的情报,此刻,濠江大圈帮的头目过山虎,正在他的大本营——“帝豪”豪华桑拿中心,大排筵席,狂欢庆祝。
庆祝他今晚的“大获全胜”。
陈正华与叶问,就这么两个人,无视了街角那些警惕的目光,一步一步,大摇大摆地走到了那座灯火辉煌,戒备森严的桑拿中心门口。
门口站着两名黑西装的壮汉,看到来人,刚想上前盘问。
陈正华没有给他们开口的机会。
他抬起了右脚。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瞬间撕裂了这片区域的夜空!
那扇由名贵柚木打造,雕刻着繁复花纹,价值不菲的巨大门扉,被他一脚从外面直接踹得爆裂开来!
木屑混合着金属零件,向内呈放射状爆射而出!
巨大的声响,让整个桑拿大厅瞬间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
刺耳的电子音乐戛然而止。
男人的狂笑和女人的尖叫声消失了。
杯盘碰撞的声音,划拳猜码的声音,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瞬间被按下了暂停键。
数百道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门口。
只见在那一片狼藉的木屑与烟尘中,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走了进来。他踩着破碎的门板,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所有人的心脏上。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气质温润的中年男人,与这里的纸醉金迷,格格不入。
大厅正中央,一个满身刺青,喝得满脸通红的壮汉正左拥右抱。他就是过山虎。
他先是一愣,随即一股怒火直冲脑门。
“他妈的谁啊?!活腻了?!敢来砸老子的场子!给我……”
他的咒骂声还没吼完,待看清烟尘中走出的那张冷峻面孔后,喉咙里的话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
他的怒火,在零点一秒内,就转变成了一种夹杂着轻蔑和残忍的狞笑。
“我当是谁,原来是旺角那条缩头乌龟,自己游过海送上门来了!”
他推开身边的女人,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用手指着陈正华,对周围的手下狂吼。
“正好!省得老子再花功夫去找你!”
“兄弟们!给我把他剁成肉酱!”
一声令下!
“哗啦啦——”
大厅内外,所有卡座和包厢里,瞬间涌出了上百名手持武器的马仔。
雪亮的西瓜刀,闪着寒光的钢管,密密麻麻,如同丛林。
他们将陈正华和叶问二人团团围住,一个个面目狰狞,眼神中透着嗜血的凶光。
这股足以让任何普通人当场吓到腿软的恐怖杀气,却没有让陈正华的眼皮眨动一下。
就在这时,叶问上前一步,不偏不倚,正好挡在了陈正华的身前。
他环视着周围那一张张凶神恶煞的脸庞,眼神依旧平静。
然后,他用一种云淡风轻,仿佛在自家后院散步的语气,淡淡地说道:
“我要打十个。”
不。
是上百个。
话音落下的那个瞬间,他动了!
他的动作并不快,甚至有些写意。但面对着从四面八方同时砍来的刀光棍影,他的身形却如同在狂风暴雨中飞舞的蝴蝶,总能在最不可能的缝隙中,找到最安全的路径。
他不出手则已。
一出手,便是最正宗、最凌厉的咏春拳!
摊、膀、伏!
黏、连、随!
他的每一招,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武学独有的韵律与美感,却又蕴含着最直接、最致命的杀伤力。
一名离他最近的马仔,高举着西瓜刀,卯足了劲当头劈下,带起一阵恶风。
叶问不闪不避。
他右臂一振,一记“标指”后发先至。
那根食指,精准无比地点在了对方持刀的手腕麻筋上。
“啪!”
一声轻响。
那马仔只觉得手腕处传来一阵钻心的酸麻,整条手臂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沉重的西瓜刀脱手而出,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不等对方有任何反应,叶问已经欺身而入。
他的步法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连环日字冲拳!
密集的拳头如同暴风雨点,尽数落在那马仔的胸膛!
“砰砰砰砰砰!”
一连串沉闷的击打声,听得周围的人头皮发麻。
那名壮硕的马仔,连一声惨叫都没能发出,嘴里喷出一口混着内脏碎片的白沫,身体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卡车撞中,倒飞了出去。
整个大厅,在这一刻,彻底化作了叶问一个人的表演舞台。
他以一己之力,对抗上百名持械的悍匪。
人影翻飞,骨裂声不绝于耳。
他所过之处,那些所谓的亡命之徒,如同被秋风扫过的落叶,成片成片地倒下。
他们手中的武器,根本无法触碰到叶问的衣角。
而叶问的拳脚,每一次落下,都必然有一个人失去战斗力,筋断骨折,痛苦哀嚎。
最后。
喧嚣的大厅再次归于寂静,只剩下满地的呻吟。
叶问停下了脚步,他的长衫依旧整洁,甚至连呼吸都没有丝毫紊乱。
他来到了早已吓得面无人色,呆立在原地的过山虎面前。
“啊——!”
过山虎被逼到了绝境,绝望之下生出一股疯狂的戾气,他色厉内荏地嘶吼着,挥舞着砂锅大的拳头,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叶问的脸砸了过来。
叶问眼神一凝。
他不再留手。
吐气,开声,右拳自腰间猛然轰出!
寸拳!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静止键。
一秒钟后。
过山虎庞大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攻城锤正面击中。他整个人双脚瞬间离地,身体向后弓成一张大虾,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倒飞出去七八米远。
“轰隆!”
他沉重的身体,将一张厚重的大理石方桌砸得四分五裂。
“噗——”
人在半空,一口鲜血已经狂喷而出,染红了天花板上华丽的水晶吊灯。
他重重地摔在碎石之中,身体抽搐了两下,当场不省人事。
整个濠江地下社会,为之彻底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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