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蹲在灵泉边，指尖轻轻戳了戳那株从虚空中探出头的嫩绿树苗。
叶片上还挂着水珠，被他一戳就颤巍巍地晃了晃，倒像是在跟他撒娇。
他刚想把树苗连根挖起收进储物袋，忽然感觉后颈发凉——这小世界的天空，不知何时褪去了灰蒙蒙的底色，浮起一抹浅得几乎要看不见的蓝，像被谁拿淡青颜料轻轻扫过。
"怪事。"他嘀咕着站起身，怀里的感应器突然发烫。
低头一看，碎片上的纹路正泛着幽光，箭头直指三十里外的断崖方向。
系统面板适时弹出：【检测到小世界本源波动，建议宿主探索断崖区域】"得，又要当探路工。"他拍了拍道袍上的青苔，刚迈出两步，脚下的地面突然像被巨锤砸了似的震颤起来。
"轰——"
山巅传来岩石崩裂的巨响。
陈玄抬头，瞳孔骤缩——十丈高的石猿正踩着崩落的碎石跃下，浑身布满青灰色的石纹，眼眶里燃着两簇赤红火苗，每一步都震得地面裂开蛛网似的缝隙。
"外来者，擅闯本王领地，死！"石猿的声音像两块巨石相撞，震得陈玄耳膜生疼。
他本能地往旁边扑去，方才站的位置瞬间被石猿的拳头砸出个深坑，碎石飞溅，有块擦着他耳尖飞过，在道袍上划开道口子。
"我特么就路过！"陈玄滚到树后，心尖狂跳。
他刚升天仙的修为在石猿面前跟纸糊的似的，对方随便一巴掌都够他躺半年。"系统！
系统你倒是给个提示啊——"话没喊完，脑海里突然响起青芽软软的声音："快喊'青帝遗种在此'！"
"青帝？
那是哪个老古董？"陈玄顾不上细想，见石猿第二拳又至，急得扯着嗓子吼："青帝遗种在此！"
石猿的动作猛地顿住。
火苗般的眼瞳缩成针尖，庞大的身躯俯下来，石纹覆盖的鼻尖几乎要贴上陈玄的额头。
陈玄被压得喘不过气，后颈抵着树干，能清晰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再说一遍。"石猿的声音低了八度，像闷在瓮里的雷。
陈玄抖着手从储物袋里摸出那截灵根残枝——方才小世界崩塌时，他鬼使神差把青芽化形前的枝条攥在了手里。
此刻残枝上泛着若有若无的绿光，在石猿的注视下愈发清亮。"你要是不信......"他咽了口唾沫，把心一横，"可以试试砍它一刀。"
石猿的爪子悬在半空足有三息。
陈玄盯着那比他脑袋还大的指甲，感觉后背的冷汗把道袍都浸透了。
终于，石猿缓缓抬起爪子，最前端的石甲轻轻划过残枝——
整座小世界突然剧烈震颤！
陈玄被震得跌坐在地，眼前的景象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般扭曲。
一道苍老的神识波动铺天盖地涌来，他耳朵里响起模糊的话音："石猴，莫要伤我灵根......"
石猿的石纹瞬间褪成灰白色。
庞大的身躯"咚"地砸在地上，单膝跪地，火苗般的眼瞳里翻涌着震惊与悲怆："真的是......那位大人留下的印记......"
"你家主人是谁？"陈玄扶着树站起来，残枝在掌心发烫，"青芽说你是她主人的朋友？"
"青芽？"石猿抬头，目光扫过陈玄手里的残枝，"原来灵根化形了......"他庞大的身躯突然缩小，变成个穿着粗布短打的精壮汉子，额角还嵌着块未脱落的碎石，"当年那位大人在混沌种灵根时，我替他守过三百年山。
后来大人身陨，灵根被封在此处，我便一直守着封印。"
陈玄听得直咂舌——合着这石猿是上古留下来的"老保安"？
他刚想再问，后颈又泛起那种熟悉的凉意。
转头望去，雾气深处有团黑影正缓缓凝聚，轮廓像极了之前那道想要吞噬灵根的邪物。
可这次黑影的"脸"上竟浮起若有若无的冷笑，见陈玄看过来，便慢悠悠退入黑暗，眨眼间没了踪迹。
"那玩意儿......"陈玄摸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突然想起系统初次激活时，也有类似的黑雾笼罩过他，"怎么跟系统启动时的异象有点像？"
"那是封印裂隙里漏进来的混沌浊气。"石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石纹重新爬上脸颊，"最近封印松动得厉害，浊气越来越多。"他转头盯着陈玄，"你带着灵根残枝，又能引动那位大人的神识......"
"我懂我懂！"陈玄赶紧举手，"我帮你修封印，你别赶我走就行。"他指了指怀里的感应器，"再说了，系统任务还指着这小世界呢。"
石猿打量了他片刻，哼了一声："随你。
但要是敢动灵根一根叶子——"他捏了捏拳头，石屑"簌簌"往下掉。
陈玄忙把残枝往怀里藏了藏："保证当祖宗供着！"他偷眼瞧石猿，见对方没再发作，这才松了口气。
低头时瞥见灵泉里的斧子碎片还在发光，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翻储物袋——之前从黑影手里抢的感应器还在，此刻正和碎片产生共鸣，发出"嗡嗡"轻响。
山风掠过林梢，带来远处断崖方向的鸟鸣。
陈玄望着感应器上的光，又看了看蹲在树杈上啃野果的石猿（此刻又变回了两丈高的巨猿，手里的野果比陈玄脑袋还大），摸了摸饿得咕咕叫的肚子："那啥......你这儿有吃的没？
我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饭......"
石猿的石唇动了动，甩来个青里透红的果子。
陈玄接住一咬，甜汁溅了满嘴，眼睛立刻亮了："这啥？
比人参果还甜！"
"山梨。"石猿瓮声瓮气，"灵根复苏后，山上的果子都长好了。"他瞥了眼陈玄手里的残枝，火苗眼瞳软了些，"你且住着。
等封印修好了......"他没说完，转身跃上树顶，庞大的身影隐入枝叶间。
陈玄坐在灵泉边啃山梨，看着虚空中那株小树苗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枝长叶。
怀里的系统面板突然弹出新任务：【修复小世界封印（进度10%）】奖励是枚亮闪闪的抽奖券。
他摸着下巴琢磨："看来得先去断崖看看......"话没说完，肚子又"咕噜"叫了一声。
他低头看看剩下的半颗山梨，突然笑出声——在洪荒混了这么久，他总算有个能蹭饭的地头了。
晚风渐起，吹得树苗的新叶沙沙响。
陈玄靠着灵泉边的青石板坐下，掏出斧子碎片研究。
碎片上的纹路在暮色中泛着金光，恍惚间，他仿佛看见碎片里有个模糊的人影闪过。
再仔细看，却只剩自己的倒影。
他揉了揉眼睛，把碎片收进储物袋，掏出系统面板看了眼时间——洪荒的夜来得快，得赶紧找个地方歇下。
远处传来石猿的呼噜声，像闷雷滚过山谷。
陈玄摸出颗山梨抛着玩，望着渐暗的天色，心里突然泛起股踏实感。
这小世界虽危险，倒比外面那些勾心斗角的地方舒服。
他伸了个懒腰，靠在青石板上闭目养神。
迷迷糊糊间，听见青芽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主人......要小心黑影......"
"知道啦。"他嘟囔着，"等明天去了断崖，看看到底是啥玩意儿在搞鬼......"
夜色渐深，灵泉里的水泛起细碎的银光。
陈玄的呼吸渐渐平稳，怀里的感应器和斧子碎片仍在微微发烫，像两颗小太阳，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山风卷着雾气掠过，远处断崖方向传来一声清越的鸟鸣，像是某种预兆，又像是某个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