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某处小镇客栈的天字号房内,黄药师正闭目盘坐于榻上调息。
连日来的追踪和怒气耗神,加之年纪毕竟不轻,他竟难得地泛起一丝倦意,小憩片刻。
黄蓉坐在窗边,看似安静,眼珠却滴溜溜地转着。她一直在寻找机会。
见父亲呼吸均匀,似乎已然入定,她心中一动,屏住呼吸,如同灵猫般悄无声息地溜下椅子,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闪身而出,随即施展轻功,飞快地逃离了客栈!
她一心只想尽快找到陆昭,问个清楚明白!
不知过了多久,黄药师被一阵尿意憋醒。他缓缓睁开眼,习惯性地先看向女儿的位置——
窗前空空如也!
“蓉儿?”他唤了一声,无人应答。
黄药师脸色骤变,瞬间睡意全无!他猛地起身,神识一扫,便知女儿已不在客栈范围内!
“定然是去找那个姓陆的小畜生了!”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直冲顶门!“孽障!真是鬼迷心窍!竟为了那个风流小子一再忤逆于我!”
他再也顾不得其他,身形如电射出客房,也顾不上方便了,循着黄蓉离去时那细微的气息和痕迹,急追而去。
东邪的追踪之术何其高明,不过片刻功夫,便在镇外数里的一条小道追上了焦急赶路的黄蓉。
“蓉儿!站住!”黄药师一声怒喝,声震四野。
黄蓉娇躯一颤,停下脚步,回过头,脸上带着惊慌和倔强:“爹!你让我去找他!我一定要问清楚!”
“还有什么可问的!我亲眼所见,岂会有假!”黄药师落到她面前,脸色铁青,“立刻跟我回去!”
“我不回去!你没听到他的解释,怎么知道真相!万一他是被逼的呢?万一他是中了毒呢?”黄蓉据理力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中毒?被逼?笑话!那李莫愁还能逼他不成!分明是他自己意志不坚,贪恋美色!”
黄药师见女儿至今还在为陆昭开脱,气得浑身发抖,“你跟我回去!休要再执迷不悟!”
“我不!我就不!”黄蓉也来了脾气,跺脚道,“你从来都不信我!从来都只相信你自己看到的!”
父女二人就在这乡间小道上激烈地争吵起来,声音越来越高,引得远处田间劳作的农人都纷纷侧目。
恰在此时,一道高大敦厚的身影正从小路另一端走来,正是心事重重、四处巡防的郭靖。
他被这边的争吵声吸引,定睛一看,竟是黄岛主和黄蓉!他连忙快步上前。
“黄岛主!蓉儿!你们……这是怎么了?”
郭靖看到黄蓉泪眼婆娑、黄药师怒气冲冲的模样,心下诧异,连忙出声劝解,“有话好好说,何必动气呢?父女之间,哪有隔夜仇。”
他看到黄蓉委屈的模样,心中不禁生出怜惜之意,若是蓉儿肯对我有此一分心意,我必百般呵护,绝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他上前一步,想挡在黄蓉身前,对黄药师拱手表态道:“黄岛主,无论何事,想必其中定有误会。蓉儿年纪还小,您……”
他本是好意,想打个圆场,顺便在黄蓉面前表现一下自己的担当和体贴,博取一丝好感。
然而,黄蓉此刻满心都是陆昭,对郭靖的出现只觉得多余和碍事。
她看都没看郭靖,依旧对着父亲喊道:“你看!郭大哥都说是误会了!”
黄药师本就厌恶郭靖的木讷愚钝,此刻见这傻小子不分青红皂白就出来和稀泥,还想在自己面前充好人维护蓉儿,更是火上浇油!
“郭靖!这里何时轮到你来说话!”黄药师厉声打断他,目光如冰锥般刺去,“我管教自家女儿,与你何干?滚开!”
郭靖被噎得面红耳赤,僵在原地,心中一片苦涩。又是这样……每次我想靠近蓉儿,总是被她忽视,被黄岛主呵斥……我到底哪里不好?
那个陆昭,除了一张脸,还有什么?他看着黄蓉那双只盯着父亲、对自己毫无波动的眼睛,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和郁闷涌上心头。
黄蓉见父亲连郭靖的面子都不给,更是失望气愤,口不择言道:“你看,你对谁都这么凶,根本不讲道理!”
“放肆!”黄药师彻底失去了耐心。他见围观的人似乎有增多的趋势,又见女儿如此冥顽不灵,猛地出手,再次点向黄蓉的穴道。
黄蓉武功远不及父亲,加之情绪激动,猝不及防之下,再次被制住,软软倒下。
黄药师一把扶住女儿,冷冷地瞥了一眼旁边呆立无语、神情复杂的郭靖,冷哼一声,不再多言,抱着黄蓉,身形一闪,便迅速消失在道路尽头。
只留下郭靖一人,站在原地,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拳头紧握,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阳光照在他身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只有无尽的失落和憋闷。
他的一片好心,再次被无情践踏,而那个名叫陆昭的,却能让蓉儿如此牵肠挂肚,甚至不惜与父反目……
凭什么?
……
而此刻,在数十里外的山林中,阳光透过枝叶,温暖地洒在相拥而眠的陆昭和李莫愁身上。
陆昭缓缓睁开眼,感受到怀中温香软玉的触感和体内明显增长的内力,一种荒谬的、带着罪恶的“优越感”油然而生。
他低头看了看蜷缩在他怀里、睡得香甜、艳光四射的李莫愁,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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