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孔捷喉咙滚动，声音干涩沙哑。撤销职务？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被撤职？！
就在这时，一名显然是孔捷老部下的营长忍不住站了出来，脸上带着愤懑和不平，对着苏明大声道。
“苏长官！您虽然是督战官，但这是我们八路军内部的事情！您凭什么一句话就撤我们团长的职？！这不公平！团长带着我们打了那么多胜仗！”
苏明冷冷地瞥了那名营长一眼，眼神中的轻蔑和不屑毫不掩饰。
“公平？他指挥失误，让那么多战士白白送死的时候，怎么没人跟他们讲公平？！
我的职责就是督导整个晋西北战区的抗日作战，有权处置任何作战不力、造成重大损失之军官！至于是否越权，自有上峰与你们总部交涉！轮不到你在这里质疑！”
他的话掷地有声，带着绝对的权威，将那营长噎得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
孔捷看着为自己抱不平的部下，又看了看阵地上牺牲的战士，眼中闪过极其复杂的情绪，有痛苦，有不甘，有羞愧，最终化为一声长长的、沉重的叹息。
他抬起头，看向苏明，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倔强。
“苏长官……你的处分，我……我不接受。”
苏明眉头一皱。
孔捷继续说道，语气带着一丝恳求。
“我不是贪恋这个团长的位置……但我……我现在真的不能离开独立团！我还有一些……一些必须要做的事情没有做完！等我做完了这些事，不用你说，我自己会向上级请罪！要杀要剐，绝无怨言！”
苏明目光锐利地盯着他，似乎想从他的眼神中分辨出真假。
他猜测，孔捷所说的“必须要做的事情”，很可能与为之前牺牲的战友报仇有关。
这让他心中微微一动，但原则不能改变。
“你的理由，不足以抵消你的过失。”
苏明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丝，但依旧坚定。
“处分决定即刻生效！在正式文件下达之前，你不得以任何形式指挥独立团或参与任何战斗行动！否则，将以抗命论处，后果自负！”
说完，苏明不再看他，转身对李智勇道。
“我们走！清理战场，统计战果和损失！”
留下孔捷一个人，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脸色灰败，眼中充满了不甘、愧疚和深深的无奈。
苏明宣布完对孔捷的处分决定后，不再理会独立团官兵们复杂的目光，转身对着李智勇等人下令。
“收拾东西，清理战场，把所有鬼子的装备都带上，我们走！”
“是！长官！”
李智勇立刻领命，带着督战团的士兵们如狼似虎地扑向山本特工队溃败后留下的阵地。
他们动作迅速而专业，无视了周围独立团战士们眼巴巴的目光，将散落在地上的MP38/40冲锋枪、百式冲锋枪、南部手枪、香瓜手雷、炸药块、弹药盒、甚至鬼子尸体上的干粮袋和水壶，都一一捡起、收集、打包。
那些造型奇特、性能优越的特种装备，对于此刻极度缺乏装备的独立团来说，无疑是巨大的诱惑。
一些独立团的年轻战士看着那些精良的武器，眼中充满了渴望和不甘，下意识地向前挪动脚步，想要争抢。
李智勇猛地抬起头，冰冷的目光扫过他们，厉声喝道。
“干什么？！想抢战利品？！问问你们手里烧火棍答不答应！问问你们牺牲的弟兄答不答应！鬼子是我们督战团打跑的！这些装备，自然归我们！谁有意见，站出来！”
他的话如同冷水浇头，让那些蠢蠢欲动的战士瞬间僵住，脸上火辣辣的，羞愧地低下了头。
是啊，这场仗，他们独立团虽然付出了惨痛代价，但最终击溃敌人的决定性力量，确实是督战团那恐怖的炮火。
他们没有资格，也没有脸面去争抢这些用战友生命换来的战利品。
孔捷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幕，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苏明和他的督战团，有资格拿走这一切。
很快，战场打扫完毕。
李智勇指挥士兵们扛起沉甸甸的战利品，汇合到苏明身边。
苏明最后看了一眼满目疮痍的战场和神情各异的独立团官兵，没有任何停留的意思，大手一挥。
“出发！回驻地！”
督战团一行人，带着丰厚的收获和一身硝烟，趁着黎明前最深的黑暗，悄然离开了杨村，没有与任何人道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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