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结束的蜂鸣声，被无限拉长。
最后的几十秒，时间仿佛陷入了粘稠的琥珀，每一个滴答声都沉重而缓慢。
计分板上，刺目的红色数字宣告着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
新生队与二军队的比分，已经被拉开到一个足以让任何追赶者绝望的深渊。
在神宫寺月的绝对支配下，二军的防线、意志、乃至尊严，都被一一碾碎。
球场上，二军的球员们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胸膛剧烈起伏，汗水从下颚滴落，砸在木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他们的眼神空洞，混合着疲惫与无法消解的挫败感。
与之相对的，是新生队高涨的士气，每一次轻松的传导与得分，都像是一场庆典。
最后一波进攻权，理所当然地，再次归于神宫寺月。
他持球，静立于弧顶。
面前的山中佑太，那个赛前还意气风发的二军王牌，此刻已经彻底失去了斗志。他的双腿如同灌了铅，眼神躲闪，连直视神宫寺月的勇气都已荡然无存。
对于一个已经连剑都握不稳的对手，任何多余的招式都是一种浪费。
神宫寺月甚至没有做任何假动作。
他只是将重心微微下沉，然后，启动。
一个再简单不过的直线加速。
然而，在山中佑太的视野里，神宫寺月的身影瞬间模糊，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白色残影。他本能地想要横移阻挡，但身体的反应速度完全跟不上思维的指令。
防线，再次洞开。
篮下，是一片空旷的坦途。
所有人都认为，神宫寺月会用一记干脆利落的上篮，为这场实力悬殊的比赛画上句点。
然而，他没有。
在彻底甩开山中佑太，踏入禁区的那一刻，他做出了一个让全场数百人思维停滞的举动。
他的身体没有丝毫停顿，但持球的右手手腕，却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向后一抖。
篮球脱手而出。
没有力量，没有速度，甚至带着一丝近乎怜悯的轻柔。
篮球向后飞去，落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两声“咚、咚”。
随后，它不偏不倚地，缓缓滚到了被他远远甩在身后的山中佑太的脚边。
停下。
球馆内的喧嚣戛然而止。
山中佑太惊愕地低下头，看着那颗静静躺在自己脚边的橙色篮球，整个人如同被冰封的雕塑，大脑一片空白。
这是……什么意思？
是施舍？
还是……极致的羞辱？
神宫寺月没有回头，他只是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用那双空无一物、不带丝毫人类情感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他。
然后，他抬起右手，食指指向篮筐的方向。
进攻。
死寂被窃窃私语打破。
“他在干什么？”
“把球还给对手？他疯了吗？”
“这是在挑衅！赤裸裸的挑衅！”
场边的议论声化作无数根尖针，刺在山中佑太的皮肤上。全场数百道目光，怜悯、不解、嘲弄，像聚光灯一样灼烧着他。
他的脸颊瞬间涨红，血色褪去，又化为一片惨白。
一种被逼上绝路的屈辱感，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恐惧被暂时遗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疯狂的、想要证明自己的冲动。
他要将这该死的球，放进那个该死的篮筐里！
山中佑太下意识地弯腰，捡起了篮球。
球体上，似乎还残留着神宫寺月掌心的温度，冰冷得刺骨。
他运着球，大脑停止了思考，身体凭借着最后的本能，机械地冲向篮下。
一步。
两步。
近了。
篮筐就在眼前！
他咬碎了牙，将身体里最后一丝力量全部压榨出来，双腿猛地发力，整个人拔地而起，将手中的篮球奋力托向篮板。
就在他跃至最高点，篮球即将离手的刹那。
一道白色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如同凭空出现的鬼魅，笼罩在他的面前。
所有的光线，都被那道身影彻底吞噬。
是神宫寺月！
他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篮下，那双平静到令人心悸的眼眸，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悬在空中的自己。
“啪！”
一声清脆到近乎炸裂的巨响！
声音不是从手掌与篮球的接触面传来，而是仿佛直接在每个人的耳膜深处炸开。
神宫寺月的手掌，干净利落到了极致，以一种无可匹敌的姿态，狠狠地印在了篮球之上。
那不是盖帽。
那是一场行刑。
篮球在他手中，如同被巨力拍中的苍蝇，瞬间变形，然后化作一道失控的橙色流星，以惊人的速度倒飞出去！
“砰！”
篮球重重地砸在远端的墙壁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然后无力地滚落在地。
山中佑太落地，身体失去平衡，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才勉强站稳。
他呆呆地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甚至还在微微发麻的双手，又缓缓抬头，看向那个依旧面无表情，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的白衣少年。
身体与精神的最后一道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溃。
神宫寺月平静地看着他，冰冷的声音穿透了冬夜的寒风，清晰地响彻在体育馆的每一个角落。
“你的剑，充满了破绽。”
“哔——！”
话音落下的瞬间，比赛结束的哨声随之响起。
尖锐的蜂鸣，仿佛是为这场单方面的“处刑”，画上了一个冷酷而完美的句号。
技术统计台前，助教看着刚刚打印出来的最终数据单，捏着纸张的手指微微用力，指节泛白。
他倒吸一口凉气，喉结滚动了一下。
神宫寺月：10分、8次助攻、7次抢断、4次盖帽。
一份堪称统治级的全能数据。
这不仅仅是一份数据报告，这是一份宣告书，宣告着一个新时代的到来。
比赛结束，球员们陆续离场。
山中佑太主动走向了神宫寺月，他一直低着头，没有人能看清他的表情。
他停在神宫寺月面前，脸上不再有丝毫的轻蔑与不甘，只剩下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由衷的钦佩与敬畏。
他看着眼前这个深不可测的一年级新生，第一次觉得，那些关于“奇迹的世代”的传言，或许根本不是夸大。
不。
传言甚至……远远低估了他们的恐怖。
帝光未来的支柱，或许已经以一种所有人都未曾预料到的方式，悄然屹立。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