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体育馆内,数百名新生排列成压抑的方阵,汗水与过剩的荷尔蒙气息混合着木地板蜡和皮革的味道,在封闭的空间里发酵。
灯光惨白,将每一张年轻脸庞上的紧张与期待都照得一清二楚。
脚步声响起。
那声音不重,却带着一种独特的节律,每一下都精准地踩在众人心跳的间隙。
总教练白金羽,一个身形挺拔、眼神锐利得能刺穿人心的中年男人,从阴影中走出,站到了队伍的最前方。
他不需要麦克风,仅仅是站在那里,整个球馆内嘈杂的议论声便瞬间蒸发,只剩下数百人刻意压抑的呼吸声。
白金羽的视线是一柄无形的标尺,冷酷地丈量着每一个新生。他的目光所及之处,少年们不自觉地挺直了脊背,绷紧了肌肉,仿佛在接受最严苛的检阅。
“帝光中学篮球部,只有一个目标。”
他的声音不高,却穿透力十足,在空旷的球馆里激起回响。
“百战百胜。”
这四个字,他咬得极重,像四块沉重的铁锭,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在这里,失败者没有存在的价值。从今天开始的分组对抗,将直接淘汰掉所有弱者。没有第二次机会,没有借口。”
冷酷的宣言,让本就紧绷的空气变得更加稀薄。
白金羽的目光继续在人群中移动,像一束探照灯,审视着每一寸角落。他看过因紧张而面色发白的,看过因兴奋而双拳紧握的,也看过强作镇定、眼神却在游移的。
最终,他的视线停了下来。
定格在方阵一角,一个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身影上。
那是一个银发的少年,身形修长,姿态松弛。在所有人或紧张或激动的氛围里,他只是安静地站着,眼神甚至没有焦点,仿佛思绪飘荡在球馆之外的另一个维度。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对这份庄重仪式的一种无声漠视。
白金羽的眉头微微皱起。
“那边那个银发的,你!”
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不容置喙的威严。
全场死寂。
数百道目光,在同一时间,齐刷刷地聚焦到了那个被点名的少年身上。空气瞬间被抽空,压力如同实质的海水,从四面八方向他挤压而去。
神宫寺月。
他缓缓抬起眼帘,那双墨色的瞳孔里没有丝毫被当众点名的惊慌,只有一片古井般的沉静。
“你看上去对这一切都漠不关心。”
白金羽的声音里带着审讯般的压迫感。
“你是否明白,帝光的篮球,并非儿戏?”
面对这股足以让普通新生双腿发软的威压,神宫寺月却没有任何退缩的表示。
他甚至没有立刻回答。
他的视线越过总教练的肩膀,落在了不远处球车里的一颗篮球上。
然后,他动了。
他迈步,走出了队列。
每一步都从容不迫,仿佛不是走向审判,而是在自家的庭院里散步。
他走到球车旁,俯身,拿起一颗篮球。
那个动作,流畅而自然。五指张开,精准地贴合在篮球的纹路上,手腕微微一转,球便稳稳地被他单手托起。
这个姿态,不像是持球,更像是一名顶尖的剑客,握住了自己赖以性命的剑柄。
直到此刻,他才重新将目光投向白金羽。
他直视着那双凌厉的眼睛,平静地开口。
“篮球与剑道并无不同。”
他的声音不大,却有一种奇异的质感,清晰地钻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都是为了斩落对手。”
话音顿住。
球馆内针落可闻。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试图理解这句狂妄到极点的话。
神宫寺月墨色的瞳孔里,映出总教练那张写满惊愕的脸。他继续说道,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
“我的剑,只为胜利而出鞘。”
最后一个字落下。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鸦雀无声。
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死寂。
所有人都被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气息给彻底震慑住了。
那不是少年人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更不是虚张声势的叫嚣。
那是一种从灵魂深处透出的、对自己实力深信不疑的绝对从容。仿佛胜利对他而言,并非一种追求,而是一种必然会发生的结果。他所做的,只是走完一个既定的流程。
白金羽执教帝光多年,见过无数所谓的天才,也见识过各种各样的傲慢。
可他从未见过如此气魄的新生。
这个少年,是以一种阐述真理的姿态,在宣告自己的存在。
他愣住了,嘴唇微张,一时间竟忘了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
人群之中,一名红色头发的少年,一直用他那双异色双瞳观察着这一切。
赤司征十郎。
此刻,他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扬起了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
他从那个银发少年的身上,嗅到了一种同类的气息。
那不是对篮球的热爱,也不是对团队的执着。
那是更加纯粹,也更加本质的东西——对“胜利”这一概念本身的绝对支配欲。
这一刻,入部仪式的压抑氛围被彻底撕碎。
取而代T之的,是一种混杂着震惊、怀疑、以及难以抑制的兴奋情绪。
在场的所有人,无论是新生,还是二军、三军的前辈,甚至是总教练白金羽本人,都对神宫寺月接下来的实战表现,抱有了最高的期待。
他们都想亲眼看看。
这把名为“神宫寺月”的剑,一旦出鞘,究竟会是何等的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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