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照看输液,大晚上其实也没啥事,有陈云舟在就行。
可徐清风偏偏不走,硬要陪着,实在拿他没办法。
护士站租了个简易折叠床,还非让她躺,
自己缩在旁边,屁股坐半边,看着她‘呲呲呲’笑。
不明真相的人,还以为是个傻弟弟。
握着她的手,语音温柔:“你现在有孕在身,可宝贝着呢,千万不能累着!”
“要不辞职,在家安心养胎,也方便照顾咱爹。”
“右手打石膏,这么大年纪,学着左手吃饭也不现实,总是离不开人……”
她看着他,声音轻得像在试探:“你,真愿意让我老爹住家里?”
“咱可提前说好,农村人有很多坏习惯,不讲卫生,别住几天就又嫌弃……”
夜已深,监护仪滴滴轻响。
养父的石膏胳膊搭在被子外,灯光下,手腕枯瘦。
徐清风深吸一口气,声音沉稳特真诚:“有老人,有孩子,这个家,才有温度。”
“这个场景,正是我从小到大,求而不得的。”
“我又怎会嫌弃?”
看他诚恳,心里开始考虑如何分配房间。
就听徐清风轻声说:“今天下午打电话,租户要退房。”
“那个房子虽然有些小,可让老爹住还是很合适,同一个小区,照看也方便!”
徐清风是私生子,家里不待见,亲情于他,是从未拆过的礼物。
只有在自己身上,这个大男孩才第一次,触到了亲情的温度。
两人结婚的时候,继承了一大笔钱,和五六套散落在小区里的房子。
对于普通人来说,上上下下穷的只剩下了钱。
光是收租,也饿不死。
她看着他浅浅一笑,四目相对,无言胜过千言万语。
在丈夫心中,自己不是“拖着累赘嫁给他。
而是,把一个不完整的家,还给了另一个,从未有过家的人。
清晨的光斜照进病房,消毒水味混着粥的热气。
陈云舟舀一勺,吹了吹,送到他嘴边。
老爹张嘴,一口,吞下,然后笑了。
七十多的人,笑得像个没长大的孩子,眼睛亮亮的,特童真。
徐清风站在窗口看着这一幕,眼眶忽然发热。
脑袋别过透过玻璃看外面,心中告诉自己:“原来这就是家,真好。”
因为是昨夜入住,今天还有很多检查要做。
忙忙碌碌就是一上午,确认没太大问题,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顺势也转入两人间,空间很大,也更加安静。
还有一个病人,是老年痴呆,能下地,但是说话不太利索,也是女儿在照顾。
通过简单了解,别看女儿独自照顾,可老人心心念念的,还是从没有出现过病房的儿子。
有时闹脾气,不肯吃药,吵着要回家。
女儿就轻轻来一句:“要不,还是让我嫂子来伺候你吧?”
老人一听,眼睛忽然亮了,嘴角一咧,傻笑起来。
然后变得特规矩,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有时候还会回一句:“那可不成,她还得看我孙子!”
女儿气的哭笑不得:“难道我没孩子吗?”
老人就把头一扭,装作没听见。
这时候,老爹就会‘呵呵’笑两声,冲着那位老人说:“小老弟,你有点太偏心!”
下午,没成想再次遇到了前夫林一川。
这次是他母亲住院,断了一条腿。
经别人口述,才知道原来是与儿媳妇打架,没打过。
气的不行从房顶跳下来,人没死,腿断了。
说到底,这事还是因陈云舟而起。
前几天得知自己怀孕,兴奋之余找前夫林一川嘚瑟,炫耀,挑衅。
并且直言自己怀孕,让他给现在的儿子做个亲子鉴定,别傻傻给人养儿子。
本来是一种气话,没成想乌鸦嘴成真,还真不是前夫的种。
好大一顶绿帽子,为了不使自己的儿子离婚,气的不行。
回去他母亲知道此事,好家伙,直接与李婉如开战。
李婉如在商场受了一肚子气,正没处发泄,这一下就顶格发挥,大获全胜。
林一川懊悔,看着两个女人,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知该如何劝解。
质问李婉如孩子是谁的?
李婉如更绝,直接说不知道,那几天一起的人好几个,有本事你就一个个查。
事情爆发,直接领着儿子,拿着所有存款跑的没了人影。
现在住院费用,都是问同事借。
站在走廊听别人议论,手里保温桶突然变重。
想起离婚那天,林一川看她的眼神,就像极了没人要的垃圾。
老爹听得到消息,脖子上挎着打着石膏的右臂,开始呲牙咧嘴。
夫妻两人就站在病房门口,看着老爹与昔日亲家唠家常。
嘴里念叨着:“我女婿可好了,知道云舟怀孕,天天陪着,还说要接我住家里……”
随后装作不知情,故意揭伤疤:“对了,怎么不见你新媳妇呢?”
“这儿子照顾妈毕竟有太多不方便,还是儿媳妇体面!”
他母亲名叫刘雪梅,好面子,
明明所有人都知道她家里那点破事,可偏偏认为自己秘密外人不晓得。
脖子一挺死鸭子嘴硬:“我家新儿媳妇当然特孝顺,只是照顾孩子来不了!”
“人漂亮,还善解人意,比你女儿啊,好上不知多少倍!”
刘雪梅的话让整个病房瞬间安静,如大雪浇灭虚火。
她强装笑容吹嘘“新儿媳”孝顺带娃,却不知这番话反倒像在扒自己的皮。
陈云舟嘴角微翘,内心感叹道:“果然骗人
最高境界,就是先让自己相信!”
赶紧进入训斥老爹:“爹,多大的人了一不留神就跑,护士到处都找不着人!”
“你要再这样,我可不管你了啊!”
转作不经意间看到前婆婆,全是假笑:“哎吆喂,你这是有啥想不开,从房顶上往下跳…”
刘雪梅马上反驳:“你这个倒霉催的,胡说什么?”
“我明明是不小心摔倒!”只是这话说的很虚,很小,有些中气不足。
也不与她多废话,扶着老爹离开病房。
只是出了门,故意‘呵呵’两声,脚步不停来一句:“事情经过不重要,你开心就好!”
没回头,嘴角透出一丝诡笑,仿佛在说。
“你跳没跳,摔没摔,你儿媳在不在,你儿子是不是绿了,你孙子是不是别人的……”
“一切的一切,关我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