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四合院的邻居们,因为一罐金贵的茶叶而对何大清的敬畏又深了一层时,数百米之外的轧钢厂,厂长办公室内的气氛却截然不同。
午后的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在光洁的水泥地上投下安静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墨水和老旧文件的味道,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一如娄厂长本人。
他正端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审阅着一份关于下一季度生产指标的报告。
突然。
“铃铃铃——!”
桌上那台黑色的手摇电话机,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尖锐刺耳的轰鸣,像一把利刃划破了办公室的宁静。
娄厂长眉头微微一皱,有些不悦地放下了手中的钢笔。
这个时间点,知道这条专线电话号码的人不多。
他拿起沉甸甸的胶木听筒,声音沉稳。
“喂,我是娄广平。”
听筒那头,传来秘书略带紧张的、被电流压缩过的声音:“厂长,市外事部门的电话,紧急转接,说是……说是我们驻苏联大使馆打来的。”
驻苏联大使馆?
娄厂长挺直的腰背瞬间绷得更紧,脸上的那一丝不悦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高度的警觉。
他沉声道:“接进来。”
“是。”
听筒里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哒”声,随即,一个冷静、清晰,但带着不容置喙的权威感的男人声音,穿透了数千公里的距离,清晰地在他耳边响起。
“是轧钢厂的娄广平同志吗?”
“我是。”
“这里是华夏驻苏联大使馆。我姓王,高级参赞。”
对方没有半句寒暄,开门见山,每一个字都带着金属般的质感。
“我受伊万诺夫同志的紧急委托,向贵厂转达一个十万火急的请求。”
伊万诺夫!
这个名字让娄厂长的心跳漏了一瞬。那位前段时间来访的苏联农业专家,一个在接待工作中需要小心伺候的贵宾。
“王参赞请讲。”娄厂长握着听筒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电话那头的声音继续传来,语速不快,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伊万诺夫同志回国后,身体出现了……奇迹般的变化。”
参赞在这里用了一个极为不寻常的词。
“奇迹”。
“他声称,在贵厂访问期间,饮用了一碗由一位名叫‘何大清’的厨师熬制的粥。在那之后,困扰他长达十余年的慢性胃病,症状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缓解。他的私人医生团队经过检查,对此无法给出任何科学解释。”
娄厂长的呼吸,停滞了。
何大清?
那碗粥?
他当然记得!当时他还觉得何大清有些小题大做,一碗粥而已,至于搞得那么神秘吗?
可现在……
“伊万诺夫同志的语气……非常激动。”参赞的声音里,似乎也透着一丝难以置信,“他通过大使馆,正式向贵厂提出两个请求。”
“第一,他希望能立刻,以最快的方式,再次联系上这位‘神奇的厨师’何大清同志。”
“第二,他希望能以个人名义,不惜任何代价,购得这种‘药粥’的完整制作方法!”
娄厂长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他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却发现喉咙里干涩得厉害。
这已经超出了他能理解的范畴。
然而,真正让他头皮发麻的,是参赞接下来的话。
参赞的声音陡然转冷,那种冷静的权威感,瞬间变成了近乎命令的严厉口吻。
“娄厂长,我需要你清楚地认识到这件事的严肃性。伊万诺夫同志并非普通专家,他是苏联农业科学领域的泰斗级人物,是他们国家农业战略的核心智囊之一,享受国家英雄待遇。”
“他的健康状况,在苏联,属于最高层级的关注事项。”
“就在今天上午,他的健康报告被呈递上去之后,已经引起了克里姆林宫的高度重视!”
克里姆林宫!
这四个字像一颗重磅炸弹,在娄厂长的脑海里轰然引爆!
他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耳边只剩下“嗡嗡”的蜂鸣声。
“所以,伊万诺夫同志的请求,已经不仅仅是他个人的请求。”
“满足他的愿望,安抚他的情绪,确保他的健康,现在已经从一件小事,上升到了需要我们谨慎处理的外交问题。这关系到我们和苏联同志之间的友谊,关系到两国未来的技术合作项目。”
“此事,绝非小事!”
“厂方必须以最高优先级处理!我等你的回音。”
“啪嗒。”
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了,听筒里只剩下冰冷的忙音。
娄厂长却依旧保持着接电话的姿势,整个人僵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滴答”地走着,声音在这一刻显得异常刺耳。
一滴冷汗,从他的额角渗出,沿着鬓角缓缓滑落,最终滴落在他面前的文件上,洇开了一个小小的、深色的墨点。
是冷汗。
直到这一刻,他才猛然惊醒。
他,乃至整个轧钢厂,甚至包括市里的领导,都犯下了一个多么巨大的错误!
他们,彻彻底底地,远远地低估了何大清的价值!
那根本不是一个厨子!
也不是一个刚刚提拔的后勤副科长!
他手里掌握的那碗粥,那份技术,已经完全超出了“厨艺”的范畴!
这他妈的,是能让苏联顶层都为之震动的战略性资源!是足以影响到“国际健康问题”和“外交层面”的国之重器!
这个何大清……他到底是什么人?
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那碗看似平平无奇的粥里,到底藏着什么惊天动地的秘密?
一连串的问题,如同狂风暴雨,在娄厂长的脑海中疯狂肆虐。他越想,后背的寒意就越重;越想,心脏就收缩得越紧。
他深知,这件事一旦处理不好,捅出的篓子,别说他一个轧钢厂厂长,就是市里,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这已经不是可能影响,而是必然会影响到两国关系!
他不敢再有哪怕一秒钟的怠慢。
娄厂长猛地将听筒摔回电话机上,发出一声巨响。他一把抓起桌上另一台通往秘书室的内线电话,用一种近乎嘶吼的、变了调的声音厉声吩咐:
“立刻!马上!把后勤服务科的何大清同志,给我请到办公室来!”
话音未落,他自己就猛地站了起来,推翻了椅子。
“不!”
他否定了自己的命令,声音因为极度的情绪波动而显得有些尖锐。
“我亲自过去!”
他必须立刻,马上,亲眼见到何大清!
他必须用最快的速度,站在那个男人的面前,重新评估这位隐藏在轧钢厂深处的“扫地神僧”,以及他手中那份技术的真正战略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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