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脸……苏云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停止了跳动。兜帽之下，竟是早已在记忆中尘封、确信已然逝去多年的师父的面容！岁月的痕迹似乎并未在那张脸上留下太多烙印，只是眼神变得无比陌生，充满了苏云无法理解的急切和一种深沉的疲惫。
系统的警报声在他脑海中尖锐到了极致，几乎要刺穿他的意识。天空中的裂痕疯狂蔓延，不同世界的景象碎片般搅在一起，少林寺的钟楼轰然倒塌，隔壁裂痕中却显现出曼陀山庄的茶花海，规则的力量在碰撞、湮灭。岳不群那凝聚了毕生功力的夺命剑气已然破空而至，凌厉无匹。
“信我！”那有着师父面容的追踪者低吼一声，双手疾挥，一个复杂无比、流淌着金色光晕的传送阵瞬间在苏云脚下展开，强大的空间波动将地面的碎石都震得浮空而起。
没有时间思考，没有余地权衡。那声“信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穿透了震耳欲聋的系统警报和空间崩塌的巨响。苏云几乎是本能地做出了选择，他左臂猛地揽住身旁因惊变而面色苍白的林婉儿，右手死死握住那柄刚刚认主、力量尚未熟悉的镇岳剑。
“走！”苏云喝道，与那追踪者几乎同时跃向金色光门。
就在岳不群的剑气即将斩落的刹那，光门猛地收缩。苏云最后看到的，是整个华山思过崖连同那片剑冢，在无数世界规则碎片的碾压下，如同沙堡般彻底崩塌、湮灭的景象。巨大的空间撕扯力传来，他紧紧抱住林婉儿，将镇岳剑横在身前，意识在剧烈的震荡中迅速沉入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
苏云的眼睫颤动了几下，艰难地睁开。剧烈的头痛让他闷哼一声，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混沌的灰蒙，没有天地四方，只有模糊流动的光晕。林婉儿倒在他身侧，尚未苏醒，呼吸还算平稳。那个追踪者站在不远处，背对着他，身影在这片混沌中显得有些虚幻。
他下意识地去探查体内情况，内力运转无碍，镇岳剑也安静地躺在手中。但当他习惯性地试图呼出系统界面时，心头猛地一沉。
那原本清晰、响应迅速的系统界面没有出现。
一种极度的空虚感攫住了他，仿佛失去了一个重要的感官。他集中全部精神，一次又一次地尝试呼唤。
终于，一点微弱的血光亮起，艰难地在他视野中凝聚成残破不堪的界面。无数数据流乱码般闪烁跳动，核心区域大片大片地黑暗下去。一行触目惊心的血色大字剧烈闪烁着，占据了大半个残破的屏幕：
【警告！系统严重损坏！核心代码丢失37%！功能模块大面积失效……启动紧急休眠维护……】
37%！苏云的心直往下坠。他立刻尝试调用最基本的内力辅助模块，界面只是卡顿地闪烁了几下，弹出一个【模块缺失】的错误提示。他又尝试连接系统空间，那里存放着他历经多个世界积攒下的丹药、秘籍和特殊道具，然而反馈回来的是一片彻底的虚无和寂静，根本无法感应到入口的存在。
核心代码丢失超过三分之一！这意味着什么，苏云再清楚不过。这绝不仅仅是暂时无法使用那么简单，而是系统本身可能陷入了崩溃的边缘，那些丢失的代码能否修复、如何修复，全是未知数。他最大的依仗，几乎等同于半废了！
“你醒了。”一个平静的声音传来。
苏云猛地抬头，看到那追踪者已经转过身，正静静地看着他。那张脸，与记忆中的师父分毫不差，连眼角那一道极浅的旧伤疤都一模一样。但眼神完全不同，师父的眼神总是温和带着期许，而眼前这双眼睛，深邃得像古井，里面沉淀着太多苏云看不懂的东西，只有冷静，甚至可以说是冷漠。
“你……”苏云的声音因紧张和虚弱而有些沙哑，“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和我师父长得一模一样？”他握紧了镇岳剑，身体微微绷起，即便系统近乎瘫痪，他也没有放弃警惕。慕容复最后的警告言犹在耳。
追踪者的目光扫过苏云警惕的姿态和那柄古剑，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还活着，而‘诸天道引’系统没有彻底崩溃。”
他顿了顿，视线重新回到苏云脸上，那目光似乎能穿透皮囊，直抵灵魂深处：“你刚才应该看到了，系统核心代码丢失严重。37%，这个数字意味着它已濒临永久性宕机的临界点。之所以还能勉强维持最低限度的运行，是因为在最后关头，它抽取了你这柄剑中蕴含的部分特殊能量，临时填补了一部分缺失。”
苏云下意识地看向手中的镇岳剑，难怪刚才感觉剑身传来的磅礴力量似乎微弱了一丝。
“岳不群处心积虑想要得到它，不仅是为了控制华山封印，恐怕更深层的目的，就是想利用这剑中可能连他自己都不完全清楚的、能干涉系统规则的能量。”追踪者继续说道，“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留在这个临时开辟出的空间缝隙里，等待系统自我修复。但以它目前的损坏程度，自我修复的可能性低于百分之十，更大的可能是能量彻底耗尽，然后你我，还有这位姑娘，都会随着这个空间缝隙的消失而被抛入无序的时空乱流，形神俱灭。”
他的话冰冷而直接，没有丝毫掩饰。
“第二呢？”苏云沉声问，揽着林婉儿的手臂收紧了些。
“第二，”追踪者抬手，指尖再次流淌出金色的能量丝线，它们比之前构筑传送阵时黯淡许多，艰难地在混沌中勾勒出一个极其微小、很不稳定的光门轮廓，“我利用最后残余的力量，结合你镇岳剑中残存的能量，进行一次超限度的强制跃迁。目标坐标是我预设好的一个相对稳定的低武世界。风险在于，这次跃迁过程会极不稳定，系统可能进一步受损，甚至再次丢失核心代码。而且，落地地点无法精确保证。”
“那个世界能修复系统？”苏云捕捉到关键。
“不能直接修复。”追踪者否定得很干脆，“但那里规则简单，能量稳定，对破损系统的负荷最小。或许能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让你有机会寻找……其他的解决办法。这是目前唯一一条可能存在的生路。”
选择等待，几乎是十死无生。选择冒险跃迁，则是九死一生。
苏云低头看了一眼怀中刚刚苏醒、眼神还带着迷茫和恐惧的林婉儿，又感受了一下脑海中那残破不堪、依旧闪烁着血色警告的系统界面。
他没有再犹豫。
“那就走。”苏云斩钉截铁地说道，同时将一股精纯的内力毫无保留地注入镇岳剑。剑身嗡鸣，散发出温润而强大的能量波动，主动汇入追踪者正在构筑的那个微小光门之中。
追踪者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言，双手猛地向前一推！
那小小的光门骤然扩大，瞬间将三人吞噬进去。这一次的空间穿梭，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狂暴和混乱。苏云感到自己的灵魂仿佛都被撕扯出来，又在下一刻被强行塞回身体。残破的系统界面在疯狂闪烁，血色警告的字样时而出现，时而消失，大片大片的黑暗区域在不断蔓延。
就在他几乎无法维持清醒时，所有的撕扯力骤然消失。
他重重摔落在实地上，呛出一口尘土。林婉儿摔在他身旁，发出一声痛呼。追踪者落在几步之外，身影比之前更加虚幻，仿佛随时会消散。
苏云晃了晃剧痛的头，第一时间看向脑海中的系统界面。
界面依旧残破，但那种即将彻底崩溃的闪烁似乎停止了，暂时稳定在了一个极其糟糕的状态。那行血色警告依然顽固地停留在最中央：【核心代码丢失37%】。
他环顾四周。他们似乎落在了一片荒芜的山丘上，远处可见稀疏的林木和低矮的山峦，空气中的能量气息确实稀薄而平和。
暂时……安全了吗？
这个念头刚闪过，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杂乱的马蹄声和呼喝声，正迅速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靠近。
追踪者的身影几乎淡得看不清，他朝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声音缥缈得几乎听不见：“记住，代码丢失37%……修复之路，远比你想的艰难……小心……”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彻底消散在原地，仿佛从未存在过。
苏云甚至来不及问出一句话，只能和刚刚挣扎着站起的林婉儿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握紧了手中的兵器，警惕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尘土飞扬中，几骑快马冲出，马上骑着劲装汉子，神色凶悍，目光瞬间就锁定了山坡上突然出现的苏云和林婉儿这两个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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