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滴金血在心脏处汇成漩涡。苏斩每走一步，地面就留下个燃烧的脚印。五把断头刀悬浮在身后，刀身上的血管纹路与他的脉搏同步跳动。
悬颅城街道空无一人，唯有屋檐下挂着的青铜铃在风中叮当作响。铃舌是缩小的人骨，碰撞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声响。
炼器阁已成废墟。苏斩的金血感应指引他来到一堆碎瓦砾前，金属化的左手拨开碎石，露出下面锈迹斑斑的铁匣。匣子打开的瞬间，六道黑影从不同方向扑来——是全身裹在铁锈绷带里的怪物，每只心口都嵌着青铜蝎子。
城主死了，你们还在卖命？苏斩头也不回，五把刀自主结成刀阵。
黑影的攻势突然停滞。其中一只扯开绷带，露出腐烂大半的脸：我们效忠的不是城主......声音嘶哑得像是锈铁摩擦，是天道。
铁匣里是把青铜钥匙，形制与血铜矿中找到的相同。钥匙刚入手，六只怪物同时自爆，腐肉与锈铁如暴雨般溅射。苏斩的皮肤表面浮现金色光晕，所有污秽在接触光晕的瞬间汽化。
哥......小心......妹妹的声音从心口传来，这些是被污染的暗卫...
金血在血管里奔涌，指引方向始终指向刑场。沿途的房屋门窗缝隙间，无数双泛着青铜色的眼睛窥视着。有个胆大的孩童突然冲出，将腐烂的苹果砸向苏斩后背。苹果在半空突然长出尖牙，却被刑天剑凌空斩成两半。
连孩子都......苏斩的金属左眼看到孩童体内蠕动的锈虫。
刑场比记忆中扩大了十倍。原本的断头台被改造成九层祭坛，每层都刻满挣扎的人形浮雕。最底层跪着九具无头尸体，脖颈断口延伸出的锈丝连接着顶层平台——那里插着把造型狰狞的巨刃，刀身缠绕着锁链。
第六把刀......苏斩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那把刀的形状，分明是放大版的金属左臂！
祭坛四周突然升起血色屏障。九个身穿锈色长袍的老者从地底浮出，每人手中都捧着颗跳动的心脏。为首者掀开兜帽，露出苏斩熟悉的面容——是当年教他刀法的教头李铁山！
小子，别来无恙。李铁山的心脏表面刻着赦字，知道为什么选你当刽子手吗？
苏斩的断头刀发出悲鸣。李铁山狂笑：因为刽子手的杀气最重，最适合当容器！他猛地捏碎心脏，血雾中浮现苏斩当年处决犯人的画面，每斩一颗头，你就离天道更近一步！
其余八位老者同时捏碎心脏。血雾组成牢笼，将苏斩困在中央。更可怕的是，那些被处决的犯人影像全部活了过来，脖颈处伸出锈丝，如提线木偶般扑来。
杀生为罪......苏斩的金属左臂暴涨三尺，五指化作刀锋，那就以杀止杀！
五把断头刀与刑天剑组成杀阵。每一刀斩落，都有怨魂解脱消散。但每杀一个，第六把刀上的锁链就断裂一根。当最后一名怨魂消散时，巨刃突然发出龙吟般的啸叫，震得整个祭坛剧烈摇晃。
好戏开场！李铁山撕开衣袍，露出金属化的躯体，请天道斩仙台！
祭坛最顶层的地面缓缓分开，露出漆黑的深渊。六根青铜柱从深渊升起，每根柱子上都钉着具尸体——正是苏斩在血铜矿见过的那些复制体！
你以为就你有金血？李铁山狂笑着划开手腕，流出的竟是淡金色血液，三十年来，我们一直在培养替代品！
苏斩的瞳孔收缩。那些复制体突然睁眼，每双瞳孔里都跳动着刑天纹。他们的金属右臂同时变形，化作各种兵器。
哥......他们体内有...妹妹的声音带着惊恐，我的银血！
最靠近的复制体突然开口：主体不合格，予以清除。声音与苏斩一模一样。
六把刀同时袭来，招式竟与苏斩如出一辙。更可怕的是，他们能预判苏斩的每个动作，仿佛在和自己影子战斗。刑天剑勉强格挡，却被震得脱手飞出。
没用的。李铁山站在祭坛边缘，他们拥有你全部的战斗记忆。
苏斩被逼到祭坛角落，五把断头刀已经出现裂痕。危急关头，心口的妹妹突然完全显形，银血凝成的身体抱住苏斩：哥，用那招......
记忆如潮水涌来。父亲临终前演示的最后一式——不是向外斩敌，而是向内斩己！
苏斩突然调转刀锋，五把刀同时刺入自己心口。金血喷涌而出，在空中凝结成九个血色符文。复制体们突然僵直，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刑天九斩......李铁山脸色大变，快阻止他！
太迟了。苏斩的左手抓住最近的复制体，金血顺着接触点疯狂涌入。复制体剧烈颤抖，金属皮肤寸寸龟裂，最终砰地炸成血雾。
原来如此......苏斩如法炮制，每杀一个复制体，就有一滴银血回归妹妹体内，你们偷走的不仅是金血......
当最后一个复制体倒下时，妹妹的银血之躯已经凝实如真人。她伸手握住第六把巨刃，银血顺着锁链流淌，将锈迹全部冲刷干净。
现在，物归原主。苏斩的金血注入刀身，巨刃迅速缩小，变成适合使用的尺寸。
李铁山见势不妙，转身就逃。苏斩的第六把刀脱手飞出，刀身在半空化作金色流光，贯穿老者后心。令人震惊的是，李铁山没有流血，而是像沙雕般崩塌，露出体内蜷缩的青铜蝎子——蝎背上刻着天道二字！
天道......苏醒......蝎子发出机械般的声音，容器......不足......
苏斩一脚踩碎蝎子，抬头看向斩仙台。深渊里传来锁链挣动的声响，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要破封而出。
哥，下面......妹妹的银血之躯开始不稳定，是父亲的......
刑天剑突然飞回苏斩手中，剑尖直指深渊。五把断头刀同时震颤，刀柄处的灵魂虚影全部现身。大姊的声音带着决绝：小弟，是时候了。
苏斩明白他们的意思。九滴金血在心脏处沸腾，皮肤表面的刑天战纹亮如熔金。他握住妹妹的手，六把刀环绕周身，纵身跃入深渊。
黑暗中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当苏斩的脚踏上实地时，眼前景象令他呼吸停滞——
九根青铜柱围成圆圈，中央跪着个被锁链贯穿的身影。那人抬起头，露出苏无咎沧桑的面容。
斩儿......父亲的声音沙哑得不成人调，你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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