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机子的身影彻底消散在虚空中,只余下那句“轮回宴”在苏斩耳边回荡。西海龙宫恢复了往日的宁静,龙族们茫然四顾,对刚才发生的时空大战毫无印象。
敖灵快步走到苏斩身边,湛蓝龙眼中满是担忧:“苏刑官,你没事吧?”
苏斩摇头,时之刃在手中微微震颤。刀身上流淌的银色时间流渐渐平静,但那种跨越时空的悸动感仍在持续。心口的时痕隐隐作痛,融合所有时间线的后遗症开始显现。
秦爷蹒跚走来,独臂按在西海龙宫的水晶柱上,脸色凝重:“轮回宴......老夫曾在苏家古籍中见过记载。那是比时殇宴更可怕的宴席,据说能让人陷入无尽轮回,直到神魂彻底迷失。”
西海龙王敖钦此时才反应过来,龙目圆睁:“刚才发生了什么?为何我感觉失去了很多时间?”
敖灵简单解释了几句,敖钦听后龙须倒竖:“饕餮众竟敢打西海的主意!苏刑官,西海龙族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
苏斩却仿佛没有听见,龙瞳紧盯着时之刃。刀面上,一个模糊的倒影正在形成——那不是现在的他,也不是任何一个时间线的他,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身影。
“秦爷,苏家古籍中可曾记载破解轮回宴的方法?”苏斩突然问道。
秦爷沉吟片刻:“据说需要找到轮回之核,但具体是什么,古籍中没有详细记载。只提到这与苏家初代斩刑官有关。”
初代斩刑官?苏斩想起龙骨坟场中最古老的那具龙骸,心中一动。
就在这时,西海龙宫突然剧烈震动。无数水晶柱同时碎裂,海水倒灌而入。但诡异的是,海水在接触到龙宫的瞬间就凝固了,仿佛时间再次停滞。
“不对......”苏斩时之刃轻挥,斩开凝固的海水,“这不是时间停滞,是......”
他的话戛然而止。被斩开的海水后,露出的不是龙宫外的景象,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场景——
黄土漫天,战旗猎猎。一个古老的战场在眼前展开,战场上厮杀的双方都穿着上古时代的服饰。最令人震惊的是,战场中央那个手持巨刀的身影,赫然与苏斩有七分相似!
“那是......初代斩刑官苏弑天!”秦爷失声惊呼,“这是上古时期的逐鹿之战!”
场景突然切换。这次是一个繁华的市集,苏斩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少年时期的老黄头正在街边卖刀,而一个酷似苏斩祖父的人正在与他讨价还价。
“这是......五十年前的青牛村?”苏斩龙瞳收缩。
场景不断切换,每一个都是苏斩熟悉或陌生的过去景象。最后定格在一幕让苏斩浑身冰凉的画面上——
妹妹阿银还活着,正在山茶花丛中嬉戏。而她身边,站着一个微笑着的苏斩。那个苏斩手中拿着一把山茶花,正要为妹妹戴上。
“哥哥,快来啊!”阿银朝着苏斩的方向招手,笑靥如花。
苏斩下意识地踏出一步,却被敖灵拉住:“苏刑官,那是幻象!”
但就在这瞬间迟疑,画面中的“苏斩”突然转头,对着现在的苏斩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他手中的山茶花变成了一把餐刀,直刺阿银的后心!
“不!”苏斩时之刃怒斩而出,刀芒跨越虚实界限,直劈那个“苏斩”。
刀芒过处,画面如镜般破碎。但阿银的惨叫声却真实得令人心碎。
“哥哥......为什么......”阿银倒在血泊中,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苏斩如遭雷击,龙魂剧烈震荡。尽管知道那是幻象,但那个“苏斩”确实是他某个时间线的分身!
“轮回宴已经开始了。”秦爷脸色惨白,“它在攻击你最脆弱的部分。”
虚空再次扭曲,更多画面涌现:父亲行刑时的画面、大姊被钉龙骨钉的场景、老黄头自尽的瞬间...每一个画面中,都有一个“苏斩”在施加伤害。
苏斩感到意识开始模糊,无数时间线的记忆疯狂冲击着他的神魂。时之刃变得越来越重,几乎无法握住。
“苏刑官,守住本心!”敖灵急忙将本命龙元渡入苏斩体内,但收效甚微。
秦爷突然想到什么,急声道:“苏刑官,用大姊的龙骨针!”
苏斩猛然惊醒,龙角发光,大姊的龙骨针应召而出。针尖闪烁着纯净的银光,暂时驱散了周围的幻象。
“没用的......”玄机子的声音再次响起,“轮回宴一旦开始,就永不结束。除非......”
“除非什么?”苏斩冷声问道。
“除非你愿意永远留在其中一个轮回中。”玄机子的身影在虚空中若隐若现,“比如,选择拯救你妹妹的那个轮回......”
随着他的话语,一个特别清晰的画面出现:阿银活着的世界,没有饕餮众,没有宴席,只有平凡的幸福。
苏斩龙瞳中出现一瞬间的迷茫。那个世界如此真实,如此触手可及...
“苏刑官,不要上当!”敖灵急切地喊道,“那是陷阱!”
但苏斩仿佛没有听见,一步步走向那个美好的幻象。时之刃从他手中滑落,插入海底。
就在他即将踏入幻象的瞬间,心口的时痕突然灼热起来。无数时间线的记忆同时涌现,每一个都在呐喊:“那不是真实!”
苏斩猛然驻足,龙瞳恢复清明:“没错,那不是真实。”
他伸手虚抓,时之刃飞回手中:“真实是,阿银已经死了,被我亲手埋葬在山茶花下。”
时之刃斩出,美好幻象应声破碎。玄机子闷哼一声,显然受到了反噬。
“有意思......”玄机子的声音带着赞赏,“那么,试试这个如何?”
场景再次切换。这次是未来的景象:苏斩坐在一个巨大的宴席主位,脚下踩着饕餮众的尸体。敖灵、秦爷、西海龙王等人都在宴席上,正在开怀畅饮。
“这是你胜利的未来。”玄机子诱惑道,“只要你愿意,这个未来可以成为现实。”
苏斩冷笑:“用轮回宴实现的胜利,与失败何异?”
时之刃再斩,未来景象破碎。
但玄机子似乎早有预料:“那么,最后一个选择。”
所有景象突然消失,只剩下一本巨大的食谱悬浮虚空——《轮回盛宴》。书页自动翻开,露出里面的内容:
主料:苏斩
辅料:所有时间线的自我
烹法:自噬
滋味:永恒
书页中伸出无数银线,连接向所有时间线的苏斩。苏斩感到自己的力量正在被快速抽取,融入食谱之中。
“原来如此......”苏斩终于明白,“轮回宴的真正目的,是让我自己吞噬自己!”
他试图斩断银线,但时之刃穿过银线,无法造成伤害。这些银线不存在于现在,而是连接在过去和未来。
敖灵和秦爷想要帮忙,却被无形的屏障阻挡在外。西海龙王试图用龙族秘法,同样无济于事。
“没用的。”玄机子轻笑,“这是只针对你一个人的宴席。”
苏斩感到意识越来越模糊,无数时间线的自己正在相互吞噬。心口的时痕发出刺目银光,几乎要裂开。
就在彻底迷失的瞬间,苏斩突然想到了什么。
“既然时间线可以融合......”他眼中闪过明悟,“那么也可以......分裂!”
时之刃突然倒转,刀尖刺入自己的心口。但不是自杀,而是精准地斩在时痕上!
“以我之名,时空分裂!”苏斩怒吼,银血喷涌而出。
惊人的一幕发生了:每一个连接他的银线都开始分裂,化作两个相反的时间流。过去与未来对撞,现在与虚幻交织。
轮回宴的平衡被打破!
玄机子终于色变:“你竟然......宁愿分裂时空也不愿被吞噬?”
苏斩龙瞳银光爆射:“苏家人,宁碎不屈!”
时之刃彻底爆发,将所有时间线强行分裂。虚空承受不住这种冲击,开始大面积崩塌。
玄机子急忙想要逃离,却发现自己被分裂的时空困住了。
“既然来了,就留下吧。”苏斩时之刃指向玄机子,“这一刀,为所有被轮回宴吞噬的人!”
刀芒跨越所有时间线,同时斩向过去、现在、未来的玄机子!
“不!”玄机子发出凄厉惨叫,身影在时空中不断闪烁,最终彻底消散。
轮回宴开始崩溃,所有幻象如玻璃般破碎。西海龙宫恢复原状,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苏斩单膝跪地,时之刃插在身前支撑身体。强行分裂时空的代价巨大,他的银心几乎停止跳动。
敖灵和秦爷急忙上前,却被他抬手阻止。
“还没结束......”苏斩艰难地说道,“轮回宴只是幌子......真正的宴席......”
他话未说完,整个西海突然变成红色。海水沸腾,无数血泡涌出。血泡中,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升起。
那是应该已经死去的玄机子,但此刻的他完全不同——道袍变成华丽的厨袍,手中拿着九把餐刀,心口插着一把断头刀。
“感谢你打破轮回。”玄机子微笑,“现在,真正的宴席可以开始了。”
他心口的断头刀突然飞出,落入苏斩手中。刀身上刻着两个小字:弑天。
这是初代斩刑官的断头刀!
玄机子手中的九把餐刀指向西海龙族:“主菜已备,盛宴开始!”
西海龙族同时发出惨叫,他们的龙魂被强行抽出,融入玄机子体内。
苏斩想要阻止,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弑天刀发出嗡鸣,似乎在抗拒他这个新主人。
玄机子气息疯狂暴涨,最终化作一个巨大的饕餮虚影。
“欢迎参加,”饕餮巨口开合,“饕餮盛宴。”
宴席,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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