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是杀人犯,刑部就一定有他的案底。来人呐!取案底,把人带走!”
江浑的眼睛都眨的像抽筋,都没拦住吴尚书开口的话。
他是真的不明白。
明明吴尚书是自己这边的同盟,怎么嫡女才说两句话,就把他变得如此不可控?
这种家丑让这么多外人看了,他都觉得脸皮子烧得慌。
现在居然要闹到刑部去?
要是让全天下人都知道,他脑袋上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以后就不用出门了!
“吴尚书时刻牢记苍生为民除害,当属江某楷模。但是这贼人事关江某宅邸安全,还请吴尚书给江某一些处理时间,再带走人犯!”
吴尚书背手点头,却不再与他眼神交汇。
很显然已经不站他这边。
江浑暗叹一声。
他这嫡女从小古灵精怪。
除了读书,样样都是优等。
尤其揣摩人心这方面,她若认第二,绝对无人可认第一。
现在连堂堂刑部尚书都能轻易拿捏,这不是最好的证明吗?
林凤英生的那两儿一女,虽在性别占了优势,可真要说起来。
三个捏在一起,也比不过一个江念初对他的仕途有益。
想到这一点,他仿佛被打通任督二脉。
立刻就清醒了。
“齐嬷嬷,事到如今,你还不如实交代?”
江浑阴冷的瞪了一眼,齐嬷嬷立刻就吓得抖若筛糠。
这事发展的不对劲。
连老爷都站到夫人小姐这边。
为了活命,她该如何选择?
“老爷,我招!我全都招!”
“这男人根本就不认识夫人!老奴伺候在夫人身边这么多年,就从来没见过他。”
“那你为何冤枉你伺候四十多年的主子?”
江浑厉喝一声打断她的话。
他还是要保外室的。
江念初勾了勾唇角,对这渣爹已经没什么可失望的。
“老奴、我……”
齐嬷嬷犯了难。
可是看老爷满眼的警告,以及林凤英威胁的眼神。
她就是再不情愿,也不敢拿自己的家人冒险。
罢了!
终究是她一念之差,连老天爷都要她死,而派失踪五年的小姐回来。
天要她亡,她又有什么本事与命抗争?
“是夫人这些年对老奴不好,在老奴需要钱救命的时候冷眼旁观,所以我……”
“齐嬷嬷!”
江念初大声打断她的‘自首’。
“你娘和哥嫂一家住在无息巷!我以项上头颅给你担保,他们如何一个人都不会有事。”
边说边给叶流萤一个眼神。
叶流萤已将昏迷不醒的付玲秀抱上床,立刻转身按照地址去保护人质。
齐嬷嬷咬唇痛哭,内心后悔万分。
她是夫人的陪嫁丫鬟,真的不该如此害夫人!
她跟在夫人身边四十年,怎么就突然鬼迷心窍了呢?
明明小姐和夫人对她这么好,甚至到了如此混乱的危急时刻,还想着帮她解决自己的家人。
她真的愧对小姐和夫人啊!
大量泪水涌出眼睛,那死士一般坚定的视线,谁看不明白她内心的独白?
林凤英又气又怕的瞪眼。
她当然不能让齐嬷嬷把自己供出去。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若是真相被拆穿,哪怕有三个孩子为底牌,也难保江浑这只看重仕途的男人,不会因为外人的闲言碎语而恨毒了她,不准许她进门为正妻。
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她就是想一刀捅死齐嬷嬷也做不到。
到底有什么办法,才能釜底抽薪逆转局面呢?
她转了转眼珠子,一下就看到挂在八仙桌上方,先帝御赐写着伉俪情深的牌匾。
趁着所有人的视线都在齐嬷嬷身上,她给早就投到自己这方的丫鬟使个眼色。
丫鬟悄无声息快速走到八仙桌旁,用早就做好的手段随便一拉,原本挂得好好的御赐牌匾便跃然而下,咣当一声砸在地上。
四分五裂的分崩离析,完美诠释他们夫妻的实质关系。
“哎呀!这御赐牌匾挂的好好的,已经十几年了!怎么突然就掉了呢?莫不是……江念初你假传圣旨,连先帝都震怒了!”
林凤英立刻倒打一耙。
江浑从蒙圈到震惊到愤怒,几乎是瞬移到御赐牌匾碎片前,跪地心疼到手都在颤抖,却不知道先从哪一块开始捡最好。
嘴唇都哆嗦如过电,说不利索完整的一句话:
“这、这是先皇所赐!先皇给江、江家最大的荣誉啊!怎么、怎么就无缘无故的掉下来了呢?”
“哪里是什么无缘无故啊?分明就是江念初假传圣旨触怒先帝在天之灵!这丫头不知道在哪儿躲了五年,干了什么缺德事以后又冒了出来。现在连假传圣旨的事情都敢做,那是要把自己家所有人都害死。先帝御赐牌匾掉落,就是警示江大人要提前做出准备,切莫等陛下追究下来,你连弥补的机会都没有。”
林凤英和江浑枕一个枕头二十几年,还能不明白他的内心最惧怕什么吗?
与外人的屈辱诬陷相比,他当然更在乎自己的仕途和性命。
现在哪里还有心思听齐嬷嬷自首?
只剩下满脑子的惊惧,以及后脊背渗透的冷汗。
“先帝警示!先帝警示啊!江念初你这不孝之女,是想害死我江家满门啊!”
江浑猛然转身,双眸已经愤怒到要喷火!
先是当众假传圣旨,现在先皇的牌匾又碎了,总要有个人来承担责任,来平息皇帝明日在朝堂的震怒。
而此时冷眼旁观的江念初,嘴角还噙着讽刺的冷笑。
她是不知道御赐牌匾为何会掉落摔碎。
可她知道这牌匾摔得应景。
伉俪情深?
就她这渣爹对她娘,何来的感情?
从始至终都是一场接一场的算计罢了。
这牌匾摔得好!
早就该砸了。
挂在这里一日,都让她娘恶心一天。
只是让所有人想不到的是,江念初还来不及反驳一个字,外面就慌慌张张跑进来一个下人。
“老爷,圣上驾到!”
暴君怎么来了?
所有人都立刻整理衣衫,想要出门去恭迎皇帝。
奈何今日暴君是个急脾气,几乎是跟禀报的下人前后脚,便大跨步迈过门槛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