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的手指悬在回车键上方，没有立刻按下。主控屏上的调度界面已经准备就绪，一百个待接入节点的标识整齐排列，像等待检阅的士兵。他收回手，转而抓起桌边那支写满参数的笔，在白板上重新划出三层结构——这一次，外围不再是消耗层，而是扩散网。
“任务分发规则改了。”他说，“不再是集中派发，改成动态轮询。每个节点只能看到下一单的内容，完成之后才能解锁后续指令。”
陈小胖抬头：“那中央调度压力会不会太大？”
“会。”林凡点头，“所以不能靠人工盯。我加了个AI权重分配模块，根据设备响应速度、网络延迟、任务类型自动匹配最优路径。哪怕某个节点掉线，系统也会在三秒内重定向。”
李婷翻开平板核对流程表：“培训这边也得同步调整。原来教的是全流程操作，现在只能分段授权。比如一组人只负责浏览，另一组专做点赞，彼此不交叉。”
“就这样。”林凡擦掉旧标注，“谁也不知道自己在整个链条里的位置，这才是最安全的状态。”
话音未落，门被推开。刘叔拎着三个硬壳箱走进来，箱子表面印着快递站点的标签，角落有磨损痕迹。他把箱子往地上一放，拍了拍灰：“三十五台翻新机，都是安卓九以上系统，充一次电能撑十六小时。充电排插我也带来了，统一电压输出，不会烧主板。”
陈小胖立刻蹲下开箱检查，一台台翻看屏幕有无裂痕，手指滑过机身接缝。“这批货成色不错啊，比市面上那些二手贩子压价收的强多了。”
“那是。”刘叔回头关上门，“都是站点淘汰下来的，员工试用机居多，没怎么磕碰。刷个轻量系统，跑你们这种低功耗任务绰绰有余。”
林凡走过去打开后台资源池，确认影子账户已完成批量注册。一百个新号全部通过手机号实名绑定，分布在七个省份，IP归属地与SIM卡信息一致。他启动预运行测试，每台设备自动登录平台账号，执行一轮基础浏览任务。
“信用值开始涨了。”他指着进度条，“前二十四小时控制在每日五元收益以内，别引起注意。等权重稳定，再逐步放开任务额度。”
李婷接过名单，开始安排培训场次：“多媒体教室今晚八点空出来，教授批了三天使用期，后续还能续。”
“教授同意了？”陈小胖惊讶。
“不只是同意。”林凡调出邮件记录，“他还让助教清空了隔壁实验室的备用路由，说如果主网络扛不住，可以切过去。”
刘叔咧嘴一笑：“校内资源也动起来了？这下真成正规军了。”
“不是为了装样子。”林凡盯着调度面板，“教授知道我们在做什么，也知道风险在哪。但他愿意给这个空间，说明他认为这事值得试试。”
李婷低头修改电子协议条款，新增一条违约追责机制：任何成员私自交易账号或泄露操作细节，除立即终止合作外，还将承担法律后果。
“明早第一轮培训，所有人必须签完协议才能进场。”她说，“我会亲自核对身份信息。”
“设备交给我。”陈小胖搬出工具包，“今晚通宵刷系统，关闭所有后台唤醒程序，只留必要服务。明天一早，保证每台都能准时上线。”
林凡看了眼时间，21:17。距离首批节点接入还有不到三小时。
两小时后，多媒体教室灯火通明。一百台手机整齐摆放在课桌上，每十台连在一个充电排插上，屏幕统一亮着任务界面。李婷带着五名骨干成员逐台检查登录状态，确认无误后打上标记。
林凡站在讲台前接入主控终端，启动最终同步程序。系统开始向所有设备推送加密密钥碎片，每台机器仅持有完整解码链的一小部分，单独无法还原指令内容。
“开始倒计时。”他说。
陈小胖在副机上监控网络负载：“当前连接数98，信号强度全部达标。备用路由已激活，随时可切换。”
“5。”
“4。”
“3。”
随着最后一个数字落下，林凡按下确认键。
瞬间，主控屏弹出警告：【局域网流量激增，检测到数据拥塞】。
“来了！”陈小胖猛地敲击键盘，“部分设备反馈延迟，任务堆积率升到17%！”
“切频段分流。”林凡声音没变，“启用多通道传输，按信号质量自动归组。”
陈小胖迅速调出网络管理界面，将设备按2.4G和5G频段拆分为六组，重新分配信道优先级。三分钟后，延迟曲线回落，任务完成速率恢复正常。
“稳住了。”他抹了把额头的汗，“AI调度也开始自适应调节了。”
林凡扫视全局，所有节点均已进入工作状态，收益归集通道畅通。他深吸一口气，调出系统底层接口，输入一串权限指令。
主控大屏突然变化。
三维空间中，红色数字如瀑布般倾泻而下，不断叠加更新——“当前总收益：57,824元”。
这不是静态图表，而是实时流动的数据投影。每一笔入账都在空中留下短暂轨迹，交织成一片跃动的光网。
与此同时，教室里一百台手机屏幕同步闪烁绿光，任务完成提示音此起彼伏，汇成一片浪潮般的节奏。
有人忍不住叫出声。
紧接着，掌声炸响。
一名坐在后排的女生捂住嘴，眼眶发红。她刚还完助学贷款的最后一期，今天是她第一次真正相信，自己能靠双手挣出一条路。
陈小胖跳起来挥拳：“我们不是在打工，是在改写规则！”
李婷站在人群边缘，看着眼前这一幕，手指微微发抖。她想起一个月前那个躲在宿舍不敢见人的自己，而现在，她手里握着整整一百人的培训手册，每一个名字背后都是一次机会的重启。
林凡没有动。
他站在全息投影前，伸手轻轻触碰空中浮动的数字。指尖划过时，光影微微荡漾，像是能感受到那股由无数微小努力汇聚而成的力量。
“这不是终点。”他低声说，“是洪流的起点。”
话音落下，系统提示音响起：【百人节点运行稳定，负载均衡正常，收益持续增长中】。
陈小胖凑过来问：“下一步是不是可以考虑开放更多批次？我看这批运行得比预想还好。”
“不急。”林凡收回手，“第一批要盯紧每一个细节。等他们完全适应节奏，再推第二批。”
李婷走过来递上签字确认表：“所有新人协议已签署完毕，身份信息备案完成。接下来按计划轮岗。”
林凡接过笔，在最后一栏签下名字。笔尖落下时，主控屏右下角忽然跳出一条新提示：【检测到异常行为模式匹配请求，来源：平台风控中心】。
他眼神一凝，迅速放大日志详情。
对方正在尝试比对近期高活跃账号的操作特征，样本库里已经录入了十几个外围节点的数据。虽然目前只是常规扫描，但频率明显高于平时。
“他们在找规律。”他说。
陈小胖凑近看：“要不要临时下调几台设备的任务频率？制造波动假象？”
“不用。”林凡摇头，“让他们查。我们现在的操作本身就是碎片化的，没有固定模型。”
李婷皱眉：“可万一他们从网络拓扑关系入手呢？这么多设备在同一时间段、同一区域活动……”
“所以场地不能只用一个。”林凡当即决定，“明天起，分三批轮换教室。A组留在多媒体室，B组转去实验楼东区，C组进图书馆自习区。物理位置打散，信号源自然分散。”
陈小胖立刻记下：“我重新编排调度策略，让任务分发跟地理位置挂钩。”
“还有。”林凡看向门外，“刘叔那边能不能再协调些移动电源？我们要让部分节点脱离固定场所，变成流动单元。”
“没问题。”刘叔靠在墙边点头，“站点每天都有电动车充电，我可以改装几套便携供电装置，藏在快递箱里就能带出去。”
林凡重新坐回主控位，目光落在跳动的全息投影上。数字仍在攀升，每一毫秒都有新的收益注入。
他抬起右手，准备输入新一轮调度指令。
指尖刚刚触碰到键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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