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灯光在凌晨时分依旧亮如白昼。安安趴在铺满图纸的长桌上,指尖划过源质矿脉的能量分布图,那些用红笔标注的波动节点在灯光下像跳动的心脏。阿木坐在一旁,正用放大镜观察着畸变兽鳞片的切片,镜片反射的光斑在他布满细纹的脸上晃动。
“你看这里。”阿木忽然开口,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鳞片的分子结构里嵌着源质结晶,排列方式很规整,绝对是人为注入的。而且这种结晶的活性比矿脉里的强三倍,像是被某种技术‘激活’过。”
安安凑过去,显微镜下的结晶呈现出诡异的螺旋状,边缘泛着和陈砚手臂上晶体相似的蓝光。“和陈砚哥体内的共生体反应很像。”她拿起周明远的日志,翻到某一页,“这里写着‘源质活化需要载体,生物组织是最佳介质’,难道赵峰在用人做实验?”
这个猜测让空气瞬间凝固。实验室外传来巡逻队换岗的脚步声,金属盔甲碰撞的脆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安安忽然想起昨天那对夫妇的孩子说过,被畸变兽追赶时,看到森林深处有闪烁的红光,像是某种信号塔。
“阿木爷爷,”她指着日志里的一张草图,“这个符号是什么意思?周老首领画了好几次,旁边还标着‘共鸣频率’。”
草图上是个类似音叉的图案,旁边写着一串数字。阿木盯着图案看了半晌,忽然一拍大腿:“这是旧纪元的声波发生器!周老当年研究过用特定频率引发源质共鸣,说能暂时压制矿脉的躁动。安安,快调接收器,试试用这个频率!”
安安立刻转动接收器的旋钮,指针在刻度盘上缓慢移动。当频率对准那串数字时,机器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蜂鸣,紧接着,一个模糊的声音传了出来,像是很多人在同时低语,又像是风穿过矿洞的呜咽。
“能……听懂吗?”安安屏住呼吸,手心全是汗。
阿木闭上眼睛,仔细分辨着声音里的规律:“像是……警告?提到了‘裂缝’‘溢出’‘吞噬’……还有个重复的词,发音很像‘深核’。”
“深核?”安安迅速在地图上寻找,源质矿脉的剖面图最下方,有一个从未被勘探过的阴影区域,周明远在旁边标注着“未知禁区”。难道赵峰的目标是那里?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被敲响了,节奏急促而混乱。安安开门一看,是负责森林监测的守卫,他的盔甲上沾着血,脸色惨白:“安安小姐,快……快去通知陈队长!西边山脊发现大量畸变兽,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过来的,守卫队快顶不住了!”
安安心里一沉,抓起桌上的声波发生器:“阿木爷爷,我去找陈砚哥,你立刻带大家去地下避难所!”
她冲出实验室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绿谷的街道上,早起的人们正惊慌地收拾东西,孩子们的哭声、金属器皿碰撞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安安看到林小满正指挥着几个年轻人搬运草药,她的围裙上沾着泥土,显然是刚从药田赶来。
“小满姐,陈砚哥呢?”
“去矿脉边缘了,”林小满擦了把汗,眼神里满是担忧,“周平长老说那里的能量监测仪乱跳,怀疑赵峰要动手。你拿着这个,”她塞给安安一个小巧的哨子,“这是紧急信号,吹三声,他就会回来。”
安安握紧哨子,转身往矿脉方向跑。路边的抗辐射稻田里,昨夜被畸变兽踩倒的稻穗还在滴水,阳光穿过晨雾,在稻叶上折射出细碎的光。她忽然想起陈砚哥说过,绿谷的每一粒种子,都藏着周老首领的心血。
矿脉边缘的监测站已经空无一人,只有仪器屏幕还在疯狂闪烁,红色的警报灯映红了墙壁。安安沿着巡逻道往前跑,忽然听到前方传来金属撞击的巨响,紧接着是陈砚的喝声:“集中火力打它的眼睛!”
她拨开最后一片灌木丛,眼前的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冷气——至少十几头畸变兽正围攻着守卫队,它们的体型比昨夜那只小些,但动作更快,鳞片在阳光下泛着银光。陈砚正站在一块巨石上,手里的短弩不断射出箭矢,手臂上的晶体纹路已经蔓延到了肩膀,蓝光透过衣袖渗出来,像燃烧的火焰。
“陈砚哥!”安安举起声波发生器,按下开关。
尖锐的嗡鸣声瞬间覆盖了战场,畸变兽们像是被无形的鞭子抽中,动作猛地一滞。陈砚抓住机会,纵身跃下巨石,砍刀划出一道寒光,劈开了一头畸变兽的脖颈。幽蓝色的血液溅在他脸上,他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安安,你怎么来了?”他一边格挡另一头畸变兽的爪击,一边大喊,“这里危险!”
“我带了能对付它们的东西!”安安调整着发生器的频率,让嗡鸣声更尖锐了些,“阿木爷爷说这能干扰源质活性!”
畸变兽们开始焦躁地原地打转,鳞片竖起又落下。陈砚趁机指挥守卫队撤退:“往监测站退!用炸药堵路!”
就在这时,一头体型稍大的畸变兽突然冲破声波干扰,朝着安安扑了过来。它的眼睛里没有幽蓝火焰,而是透着一种近乎智慧的凶狠——那是被人为控制的标志。
陈砚想冲过去已经来不及了。安安下意识地举起声波发生器挡在身前,就在畸变兽的利爪即将拍到她脸上时,发生器突然爆发出刺眼的蓝光,一道无形的冲击波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
畸变兽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像被融化的蜡一样迅速消融,原地只留下一滩幽蓝色的液体。更奇怪的是,随着冲击波扩散,其他畸变兽也纷纷倒地,身体快速分解。
陈砚冲到安安身边,发现她手里的发生器已经裂开,而她的额头上,浮现出一个淡蓝色的印记,和周明远日志里的源质符号一模一样。
“你没事吧?”他扶住摇摇欲坠的安安,手臂上的晶体纹路正在快速消退,像是被什么力量压制住了。
安安摇摇头,指着远处的山脊:“那里……有红光。”
陈砚抬头望去,晨曦中,山脊线的尽头果然有一缕红光在闪烁,像是某种信号。他忽然想起老K牺牲前的话:赵峰手里有旧纪元的“源质引信”,能强行打开矿脉裂缝。
“安安,”陈砚的声音异常严肃,“你刚才的冲击波,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声音?”
安安闭上眼睛,额头上的印记还在发烫,那些混乱的低语再次响起,这一次清晰了许多:“深核……门开了……平衡……”
“是源质在说话。”陈砚握紧她的手,“赵峰打开了深核的门,这些畸变兽只是诱饵,他想引开我们,趁机破坏矿脉的平衡!”
监测站的方向传来急促的哨声,是林小满的紧急信号,但不是三声,而是连续的长音——那意味着绿谷内部出事了。
陈砚看了一眼山脊的红光,又看了看绿谷的方向,咬了咬牙:“安安,你带一半人回绿谷,保护大家。我去山脊,阻止赵峰。”
“我跟你去!”安安抓住他的胳膊,额头上的印记亮了起来,“源质说……只有我能关闭深核的门。”
陈砚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远处越来越亮的红光,点了点头:“走!”
两人朝着山脊跑去,晨雾在他们身后渐渐散开,露出绿谷错落的屋顶。安安忽然想起林小满塞给她的哨子,悄悄握紧了——那是陈砚哥一定会回来的约定。
山脊上的红光越来越亮,隐约能看到一个巨大的金属装置,赵峰的身影站在装置前,举着一个发光的晶体,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畸变兽消融的液体在地上汇成小溪,朝着装置的方向流动,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
“陈砚,你果然来了。”赵峰转过身,脸上带着疯狂的笑容,“看看这源质引信,周明远当年不敢用的东西,我要让它重现辉煌!”
他手里的晶体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矿脉深处传来一阵沉闷的轰鸣,地面开始剧烈震动。安安额头上的印记越来越烫,那些低语变成了清晰的警告:“裂缝扩大……能量失控……”
陈砚将安安护在身后,握紧了砍刀:“赵峰,你会毁了所有人!”
“毁?不,是新生!”赵峰举起晶体,“源质会重塑这个世界,只有能承受它的人才能活下去,而你,”他看向陈砚手臂上消退的纹路,“就是最好的祭品!”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金属装置周围的地面裂开道道缝隙,幽蓝色的源质能量像喷泉一样涌出,在空中凝聚成一只巨大的手掌,朝着陈砚抓来。
安安突然推开陈砚,额头上的印记爆发出蓝光,她张开双臂,那些混乱的源质能量竟然在她面前平静下来,像温顺的溪流。
“源质说,你错了。”安安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它不想吞噬,只想共存。”
赵峰愣住了,手里的晶体开始剧烈颤抖:“不可能……你怎么会……”
陈砚趁机冲了过去,砍刀劈向金属装置。就在刀锋即将碰到装置的瞬间,赵峰突然扑了过来,用身体挡住了刀刃。
“为什么……”陈砚看着插进赵峰胸口的刀,愣住了。
赵峰咳出一口血,笑了:“周明远……说对了……源质……是活的……”他指了指安安,“保护……她……”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开始透明,最终化作点点蓝光,融入了源质能量中。金属装置失去能量支撑,轰然倒塌,裂缝中的源质能量渐渐平息,重新缩回矿脉深处。
安安额头上的印记慢慢消退,她走到陈砚身边,轻轻拔出砍刀。刀刃上的血迹在接触到源质能量的瞬间,化作了蓝色的雾气。
“他最后说的是什么意思?”安安抬头问。
陈砚望着矿脉的方向,那里的红光已经消失,晨雾中,绿谷的轮廓渐渐清晰。“不知道,但我们守住了绿谷。”他握住安安的手,“回去吧,小满还在等我们。”
回去的路上,安安忽然停下脚步,捡起一块畸变兽消融后留下的晶体。阳光透过晶体,折射出七彩的光,像极了绿谷雨后的彩虹。
“阿木爷爷说,源质是有记忆的。”安安把晶体递给陈砚,“它记得周老首领的话,记得老K的牺牲,也记得……我们今天做的事。”
陈砚接过晶体,它在掌心慢慢变暖,最后化作一道蓝光,融入他的手臂。那些晶体纹路彻底消失了,只留下淡淡的印记,像一枚勋章。
远处的绿谷升起了炊烟,彻底队的歌声隐约传来,那是安安教大家唱的新歌谣,歌词里有稻穗、阳光,还有永不熄灭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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