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匕首被拔出的瞬间,仿佛抽掉了支撑整个北狄皇陵平衡的最后一块积木!天崩地裂般的震动从四面八方传来,脚下的冰面剧烈摇晃,发出“咔嚓咔嚓”的碎裂声,坚冰如蛛网般蔓延,碎石裹挟着冰棱如雨般砸落,砸在地上迸溅出尖锐的声响。
“小心!”秦镇山反应极快,一把拉过身侧的苏红袖,同时将巨斧横在身前,“铛铛铛”几声脆响,硬生生格开三块坠落的冰锥,冰碴子溅得满脸都是。
“母妃!”萧景琰眼中只有冰棺中沉睡的温婉玉,不顾一切地扑过去,双臂死死撑住摇晃的棺椁。冰棺在震动中不断撞击冰台,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温婉紧随其后,用肩膀顶住棺身另一侧,两人合力才勉强稳住这具承载着惊天秘密的冰棺。
“咔嚓——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突然炸开!密室东侧的冰壁承受不住剧烈的震动,猛地大面积坍塌剥落,厚重的冰层与岩石混杂在一起,哗啦啦倾泻而下,扬起的烟尘几乎将整个密室笼罩。
秦惊蛰下意识地用手臂护住脸,等烟尘稍稍散去,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
冰壁之后,竟然还隐藏着另一间几乎一模一样的冰封密室!同样的圆形格局,同样镶嵌着幽蓝色自发光矿石,同样覆盖着万年不化的坚冰,连空气中弥漫的檀香与药草味都如出一辙,仿佛是镜像复刻的空间。
而这间密室的中央,同样安置着一座透明的寒冰棺椁,静静地躺在冰台之上,与隔壁的冰棺遥遥相对。
棺中,赫然躺着一个人。
当看清那人面容的刹那,萧景琰如同被一道九天惊雷劈中,整个人瞬间僵直在原地,瞳孔剧烈收缩到极致,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无边的震惊与骇然,连嘴唇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温婉也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捂住了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连呼吸都变得困难——那分明是萧景琰的脸!
秦家众人更是目瞪口呆,秦水舟甚至忍不住后退一步,撞到了身后的秦铁柱,声音都变了调:“这…这是见鬼了?!”
因为那冰棺中躺着的人,竟然和萧景琰长得一模一样!同样的剑眉星目,同样的挺鼻薄唇,同样的面部轮廓,连眉宇间那股淡淡的英气都如出一辙,仿佛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是棺中人的脸色更加苍白,毫无半分生气,透着一种死寂的冰冷,身上穿着一身略显陈旧的南朝皇子常服,与北狄皇陵的阴森氛围格格不入。
在这具冰棺的右侧,立着一块巴掌大的黑色石碑,石碑表面光滑,上面用朱砂刻着几行刺眼的字迹,历经岁月侵蚀,依旧鲜红如血:
“萧景明,景琰胞弟,永隆二年封陵于此。舍身饲蛊,永镇邪祟,佑兄长安。非诏不得出。”
萧景明?景琰胞弟?永隆二年?舍身饲蛊?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烧红的重锤,狠狠砸在众人的心上,震得耳膜嗡嗡作响。萧景琰竟然有一个孪生弟弟?南朝皇室从未有过只言片语的记载,连他自己都对此一无所知!为什么这个弟弟会被秘密封存在北狄皇陵的冰棺中?“舍身饲蛊”是何等残忍的行径?“永镇邪祟”又是什么意思?“佑兄长安”难道是说,要用这个弟弟的性命,来换取萧景琰的平安?
一段被彻底掩埋的、黑暗残酷到极致的皇室秘辛,在这地动山摇的崩塌之中,被血淋淋地撕开了遮羞布,暴露在众人眼前。
“原来…当年的传说是真的…”秦镇山看着石碑上的字迹,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木头,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震惊,有愤怒,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悲凉,“二十年前,宫中确实有过双生子降生的流言,说东宫妃嫔一胎诞下两位皇子,是大吉之兆。可没过多久,流言就被彻底压下,连散播消息的宫女太监都没了踪影…原来…另一个孩子…竟被当成了祭品!”
当成了承受诅咒与反噬的“容器”!用他一个人的牺牲和永世封印,来换取萧景琰的“平安顺遂”,来稳固太子一脉的地位!这是何等的残忍,何等的冷血,何等的令人发指!
“所以…母妃她…”温婉猛地转头看向旁边冰棺中沉睡的温婉玉,心中涌起巨大的悲凉,眼眶瞬间红了,“她是不是因为发现了这个秘密,无法接受丈夫和皇室的冷血,才…才被太子妃趁机下手,囚禁于此?她根本不是病故,是被他们封口了!”
或许温婉玉曾试图反抗,曾想救出自己的另一个儿子,可她终究敌不过皇权的碾压,落得如此下场。
“嗡——!!!”
就在众人被这残酷真相震撼得无以复加时,那具属于萧景明的冰棺突然爆发出强烈的、不祥的幽绿色光芒,光芒刺眼得让人无法直视,棺盖在光芒中剧烈震动起来,发出“咚咚”的声响,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冲出来。
“咔嚓…咔嚓…”
冰棺表面迅速布满无数裂痕,幽绿色的光芒从裂缝中疯狂涌出,下一秒,“轰隆”一声巨响,冰棺轰然炸裂!碎片四溅,其中一块甚至擦着秦水舟的脸颊飞过,划出一道血痕。
“萧景明”破棺而出!他的身体悬浮在半空中,长发无风自动,周身缠绕着浓郁得化不开的绿色邪气,那邪气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气味,仿佛是陈年的尸骸混合着蛊虫的腥气。他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双没有瞳孔、完全被幽绿色邪光填满的眼睛,眼中充满了暴虐、痛苦,以及沉淀了二十年的无尽怨恨!
“吼——!!!”
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从他喉咙里爆发出来,声音尖锐刺耳,震得众人耳膜生疼,密室顶部的碎石又簌簌落下不少。他的手臂诡异地扭曲着,指甲变得又尖又长,泛着青黑色的光泽,显然已经不再是正常的人类。
“小心!”秦惊蛰厉喝一声,几乎在咆哮响起的同时,她手中的黑箭已然离弦,箭矢带着破空的锐响,直直射向“萧景明”的眉心——那是人体最脆弱的要害!
然而,箭矢在距离他三尺之外,突然撞上一层无形的绿色邪气屏障,“噗”的一声轻响,竟如同撞上了钢铁,瞬间被弹开,在空中化为齑粉,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萧景明”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笑,笑声嘶哑难听,像是破风箱在拉扯。他双手猛地抬起,掌心对准皇陵甬道的方向,眼中的绿光越发浓郁。
“窸窸窣窣——!!!”
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皇陵甬道深处,那些原本被封存在壁龛中、穿着古老北狄盔甲的干尸,竟然一具接一具地“活”了过来!他们的关节僵硬地扭动着,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眼窝中亮起与“萧景明”同款的幽绿色光芒,朝着密室的方向蹒跚走来,数量越来越多,如同潮水般蜂拥扑来!
“是尸傀!他能操控皇陵里的古老尸傀!”秦土生脸色大变,迅速从怀中掏出药粉,大声提醒,“这些尸傀刀枪难入,只能攻击眼窝中的邪光!”
“保护殿下和婉丫头!”秦镇山怒吼一声,巨斧横扫而出,带着千钧之力,“嘭”的一声将冲在最前面的三具尸傀劈得粉碎,黑绿色的尸液溅了一地,散发出刺鼻的气味。可尸傀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倒下一批,立刻又有一批补上来,源源不断,根本杀不完。
秦铁柱举起沉重的狼牙棒,狠狠砸向一具尸傀的头颅,将其砸得凹陷下去,眼窝中的绿光瞬间熄灭;秦水舟则仗着身形灵巧,在尸傀之间穿梭,手中的短剑精准地刺入尸傀的眼窝,动作干脆利落;秦土生不断撒出特制的药粉,药粉落在尸傀身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冒出黑烟,暂时延缓了它们的速度;苏红袖护在温婉和萧景琰身前,手中银针如同暴雨般射出,每一根都精准地射入尸傀的眼窝,百发百中。
战斗瞬间爆发,狭小的密室中刀光剑影,尸傀的嘶吼、兵器的碰撞声、药粉的滋滋声交织在一起,场面极度混乱危险,众人很快就被逼得节节后退。
萧景琰却仿佛失了魂,手中的长剑垂在身侧,任由尸傀的阴影在眼前晃动,只是死死地盯着那个被邪气包裹、容貌与自己一般无二的“弟弟”。二十年前的画面仿佛在脑海中浮现: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双生子,母亲温柔的怀抱,父亲冰冷的眼神…原来他二十年来的平安顺遂,都是用另一个人的地狱换来的!那是他的胞弟,是与他血脉相连的亲人,却因为他,遭受了二十年的囚禁与折磨,变成了如今这副非人非鬼的模样!
巨大的痛苦、愧疚和无法接受的绝望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的身体不断颤抖,几乎握不住手中的剑。
“为什么…会这样…”他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梦呓,“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景琰!醒醒!”温婉焦急地拉了他一把,硬生生将他从尸傀的利爪下拽开,“他现在不是你的弟弟了!他被邪术控制了!你再发呆,我们都会死在这里,谁来救姑姑?谁来揭开真相?!”
温婉的话音未落,悬浮在空中的“萧景明”似乎被“弟弟”二字激怒,绿色的邪瞳猛地转向她,眼中闪过一丝暴戾的红光,抬手对着她狠狠一指!
一道浓郁的绿色邪气如同毒蛇般射向温婉,速度快得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婉婉小心!”萧景琰猛地回过神,几乎是本能地将温婉推开,自己却躲闪不及,被邪气擦中了左臂!
“嗤!”
邪气如同活物般钻入他的手臂,皮肤瞬间变得青黑,如同被墨汁浸染,剧烈的疼痛顺着血管蔓延开来,像是有无数只蛊虫在啃噬他的骨头!萧景琰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两步,靠在冰棺上才勉强站稳。
“景琰!”温婉惊呼,不顾危险地冲过去,想要查看他的伤势。
就在这时,“萧景明”抬手攻击的瞬间,因为身体的转动和邪气的剧烈波动,他颈后的衣领微微滑落,露出了一小片皮肤。
温婉的目光无意间扫过,瞳孔骤然收缩!
在他后颈衣领之下,赫然刺着一个清晰的、墨绿色的罗马数字,那数字仿佛有生命般在缓缓蠕动,透着诡异的邪气——
“Ⅹ”!
十?!编号十?!
温婉的脑海中瞬间闪过黑市上那个九代傀儡的编号“Ⅸ”,心脏猛地一沉!这个编号比九代还要高!是更高级的实验体?!
太子!或者太子妃!竟然将这种恐怖的傀儡技术用在了萧景琰的胞弟身上,将一个活生生的人制成了如此可怕的终极兵器!二十年前的“舍身饲蛊”根本就是谎言,他们从一开始就打算将萧景明当成实验品!
“他是十代!是终极傀儡!”温婉失声喊道,声音里充满了惊骇与愤怒,“太子妃他们把景明当成了最高级的实验体!”
众人心中更是沉到了谷底!十代!这意味着比九代傀儡更强大的力量、更诡异的能力、更坚固的防御,也更难以摧毁!他们连九代傀儡都要费尽全力才能对付,如今面对十代终极傀儡,简直是必死之局!
“吼!”“萧景明”似乎对“实验体”这个词也极为敏感,发出愤怒的咆哮,双手再次抬起,更多的尸傀从地底爬出,甚至有些尸傀的手中还握着生锈的兵器,攻势更加疯狂!绿色的邪气几乎弥漫了整个密室,空气中的腐臭气味越发浓烈,让人头晕目眩。
秦家众人本就已经陷入苦战,此刻更是险象环生!秦镇山的巨斧上已经布满了尸液,动作渐渐迟缓;秦惊蛰的箭筒已经空了大半,额头渗出了冷汗;秦土生的药粉也所剩无几,只能靠秦铁柱和秦水舟掩护才能勉强喘息。
就在这极度混乱和危机的时刻——
“啊——!!!杀…杀了我…求求你们…杀了我!!!”
一声沙哑到极致、充满了无法形容的巨大痛苦和绝望的嘶吼声,猛地从隔壁那间囚禁着北狄大皇子阿史那烈的囚室中传来!那声音破碎不堪,像是喉咙被撕裂了一般,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泪,仿佛是从地狱最深处发出的哀求,充满了对死亡解脱的极致渴望!
众人心神一震,手中的动作都下意识地停了一瞬。
阿史那烈还活着!但他正在承受着比死亡更可怕的痛苦!显然,他体内的变异蛊毒已经彻底失控,正在蚕食他的神智和身体,这种生不如死的折磨,已经让他彻底崩溃!
“萧景明”听到这声嘶吼,悬浮在空中的身体猛地一顿,绿色的邪瞳中竟然闪过一丝诡异的兴奋和贪婪!他不再攻击众人,而是猛地转向囚室的方向,周身的邪气疯狂涌动,仿佛对阿史那烈体内的蛊毒产生了某种难以言喻的食欲,想要将那失控的蛊毒吞噬殆尽!
混乱!危机!真相!痛苦!绝望!
所有的一切,在这崩塌的皇陵深处,交织成了一幅最残酷、最荒诞的画卷!
真正的敌国皇子在囚室中求死不得,被制成终极兵器的孪生弟弟在失控暴走,而他们这些试图揭开真相的人,却被困在绝地之中,前有傀儡尸傀,后有崩塌的危墙,连呼吸都带着死亡的气息。
秦镇山一斧劈开身前的尸傀,对着众人嘶吼:“不能再耗下去了!景琰,带着婉丫头护好两位棺椁!我们杀出一条血路!”
萧景琰咬紧牙关,擦去嘴角的血迹,眼中闪过决绝的光芒。他握紧长剑,挡在温婉和冰棺前,看着那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心中痛苦万分,却也明白,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他要活下去,要带着母亲和弟弟的真相离开这里,要让那些冷血的刽子手付出代价!
绿色的邪气与血色的剑光在密室中碰撞,崩塌的声响越来越近,这场生死之战,才刚刚进入最惨烈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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