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昊的效率一如既往的高。
第二天下午，他就开着一辆不知道从哪弄来的破旧面包车。
吭哧吭哧地停在了楚尧公寓楼下。
车里不仅装着他点名要的高速比较器芯片、高频贴片元件包、几块质量不错的FR-4双面覆铜板。
甚至还有一台，看起来有些年头，但保养得不错的100MHz二手模拟示波器，和一个配套的高频无源探头。
“我靠，昊子，你从哪儿搞来的这些？这么快？”
楚尧看着陈昊哼哧哼哧地把东西往上搬，惊讶地问道。
那台示波器虽然旧，但比他手头那个50MHz的玩具强太多了。
“嘿嘿，哥们自有门路！”
陈昊得意地拍了拍示波器的外壳。
“电子城老黄那儿淘的，这老家伙以前是厂里的工程师，家里一堆宝贝，我给清了灰测试过了，准着呢！芯片和板子是从华强北发过来的加急件，走的我哥们儿的渠道，绝对便宜又好用！”
楚尧心中感激，帮忙把东西搬上楼。
有了这些“装备升级”，他有信心能把脉冲波形优化得更好。
然而，就在楚尧迫不及待地想要测试新探头和元件时。
陈昊却拦住了他，脸色变得有些严肃。
“尧哥，东西是搞来了，但有个事得跟你商量一下。”
陈昊压低了声音，指了指地上那台已经开始发出低沉嗡鸣的工业电源。
“你这动静，是不是越来越大了？这大家伙一开，整层楼估计都能听见嗡嗡声。还有，你接下来要是真搞出什么名堂，能量波动、电磁辐射啥的，在居民楼里……会不会有点不安全？也容易被人注意到。”
楚尧一愣，随即恍然。
他之前一心扑在技术上，确实忽略了环境和安全的问题。
陈昊说得对，高频大功率实验潜在的风险不容小觑。
轻则干扰邻里电器，重则……
系统可是明确警告过“设备烧毁、微量辐射泄漏、不可控能量散射”的可能。
在人口密集的公寓楼里进行这种实验，确实太冒失了。
“你说得对，”
楚尧神色凝重起来。
“是我考虑不周。必须找个更合适的地方。”
“地方我倒是有个现成的！”
陈昊立刻说道，显然早有准备。
“就学校后街那片快要拆迁的旧厂区记得不？那边有个废弃的小仓库，以前是放纺织配件的，大概就二十来平米，挺破旧的，但关键是——独门独户，偏僻，平时鬼都不去！而且我查过了，那一片的电线还没掐断，电表好像还是老式的机械表，接根线就能用，电费都没人收！”
废弃仓库？
楚尧眼睛一亮。
这听起来简直是理想的选择！
足够隐蔽，空间独立，还能解决用电问题。
“安全吗？会不会有人管？”
“放心吧！”
陈昊拍着胸脯。
“那一片早就搬空了，等着拆呢，根本没人管。仓库的破锁我都能搞定，回头换把新的就行。就是条件差点，没水没暖气的，灰尘大。”
“条件差没关系，隐蔽和安全最重要！”
楚尧当即拍板。
“就那里了！昊子，你又帮大忙了！”
“小事一桩！”
陈昊咧嘴一笑。
“走！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去看看场地，顺便把这些家伙也搬过去！你这公寓毕竟人多眼杂，不是长久之计。”
两人说干就干。
楚尧将重要的工具、元器件、电脑和新到的设备小心打包。
陈昊则不知从哪又推来一个小平板车。
趁着傍晚天色渐暗，人流减少。
他们像做贼一样，分批将东西运下楼，装进那辆破面包车。
面包车吭哧吭哧地穿过繁华的街道。
驶入城郊结合部那片荒凉的待拆迁厂区。
这里到处都是断壁残垣，窗户破碎，墙上涂满了乱七八糟的涂鸦。
空气中还弥漫着荒废和铁锈的气息。
陈昊说的那个小仓库位于厂区最深处，背靠着一堵高大的旧围墙，确实非常隐蔽。
仓库的门是那种老式的铁皮卷帘门，锁已经锈迹斑斑。
陈昊从车里拿出一把大号钳子，三两下就把那破锁给绞断了。
“嘎吱吱——”
卷帘门被费力地推上去，扬起一片灰尘。
仓库内部展现在眼前：大约二十多平米，水泥地面积满了厚厚的灰尘和杂物，墙角挂着蜘蛛网，空气中有股霉味。
但空间足够高，也很方正。
除了角落里堆着一些看不清原貌的破烂机器零件外。
大部分地方是空的。
“怎么样？虽然破了点，但收拾一下绝对能用！”
陈昊用手电筒照着四周，语气带着点兴奋，仿佛在开辟秘密基地。
楚尧打量着这个空间，虽然破败，但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它被改造后的样子。
这里将是“萤火”计划真正起步的地方！
“很好！就这里了！”楚尧肯定地点头。
接下来的两天，两人几乎泡在了这个废弃仓库里。
他们从旧货市场买来了最便宜的扫帚、拖把、抹布，还有几张旧桌子和椅子。
甚至弄来了一块巨大的旧地毯铺在地上以减少灰尘。
陈昊不知从哪搞来几个大功率的LED工矿灯。
接上电，整个仓库顿时亮如白昼。
最重要的供电问题，由陈昊这个半吊子电工（自称的）解决。
他果然找到了老式的机械电表，从主线上偷偷接了一根足够粗的电缆进来。
安装了空气开关和几个插座面板。
那台工业电源被安置在角落，接通电源后发出的嗡鸣声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
反而显得不那么突兀了。
楚尧则精心规划了实验区域。
他用买来的屏风和工作台隔出了一个相对洁净的“工作区”。
将电脑、示波器、焊台等精密设备安置在这里。
另一片较大的区域则作为“实验区”，准备放置未来可能更大的实验装置。
所有的窗户都被他用厚实的遮光布挡住，防止光线外泄。
他们还弄来了一个二手的小冰箱存放水和食物，一个电热水壶，甚至还有一个便携式燃气炉可以煮面。
虽然条件简陋，但基本的功能都具备了。
经过一番彻底的打扫和布置，这个原本破败废弃的仓库，竟然焕发出一种奇特的、带有极客色彩的生机。
灰尘被清除，蜘蛛网被扫荡。
虽然依旧简陋，但已经是一个功能完备、高度私密的个人实验室了。
楚尧站在仓库中央，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充满了成就感。
这里虽然比不上学校那些窗明几净的现代化实验室。
但这里完全属于他。
不受任何条条框框的限制。
可以让他自由地追逐那个星辰大海的梦想。
“怎么样，尧哥？咱们这‘星火实验室’雏形初具了吧？”
陈昊得意地用胳膊肘捅了捅楚尧，脸上沾着灰尘却笑容灿烂。
他给这个秘密基地起了个名字。
“星火实验室……”
楚尧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点了点头。
“很好，就叫这个。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这里，将是燎原之火最初点燃的地方。
他将工作台展开，将示波器、电源、焊台一一接好。
新的高速比较器芯片和贴片元件被小心地取出来。
在更加宽敞和安全的环境里，他可以放心地进行下一步的调试和实验了。
然而，无论是楚尧还是陈昊都没有意识到。
当那台工业电源在空旷的仓库里全力运行，当楚尧开始使用更高频率的元件进行调试时。
所产生的电磁环境，已经与之前在公寓楼里不可同日而语。
某些特定频率的、强度虽然微弱但模式奇特的电磁泄漏。
开始以这个废弃仓库为中心，隐隐约约地扩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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