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将藏经阁巨大的窗格投影拉得老长，如同某种古老囚笼的栅栏。浮尘在昏黄的光线中舞动得更加慵懒，墨老躺在摇椅里，规律的鼾声几乎成了这片寂静空间里唯一的背景音。
林凡的心却静不下来。
周文三年前的那条记录，像一根冰冷的针，一直扎在他的脑海里，时不时刺他一下，提醒他危险从未远离。
“实力…必须尽快提升实力…”林凡用力擦拭着书架，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可一想到自己那龟速的修炼进度，一股无力感就涌上心头。《基础炼气诀》他已经快倒背如流了，可灵力增长依旧慢得令人发指。资质，就像一道天堑，死死拦住了他的前路。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飘向那通往二层的木质楼梯。
楼梯口没有任何显眼的禁制，只有一块不起眼的木牌立在旁边，上面刻着宗门规矩：“藏经阁二层，外门弟子及以上凭身份令牌方可入内。杂役弟子严禁擅入，违者重罚。”
那楼梯仿佛通往一个更广阔的世界，那里有更高级的功法，更玄妙的法术，或许…就有能打破他资质壁垒的一线希望！
可是怎么上去？硬闯？怕是还没踩上台阶就被阵法轰成渣了。偷令牌？他去哪儿偷？偷谁的？
“系统！”林凡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在心里急切地呼唤，“有没有办法能让我偷偷溜上二层？或者搞个假令牌？”
【检索中……】
【方案一：购买【高级隐身符】（一次性），有3%概率在墨老打盹时绕过基础警戒阵法。需下品灵石x50。】
【方案二：掌握【缩骨功】及【潜行术】（需大量练习），从通风口潜入（需精确结构图，支付5灵石扫描）。】
【方案三：伪装成送书杂役（需获得相关任务，制作仿制令牌，支付8灵石材料费）。】
【以上方案风险极高，且严重违反门规，一旦被发现，后果严重。系统不建议宿主采用。】系统冷冰冰地列出选项，最后还补了一刀。
林凡看着那一个个天文数字和低得可怜的成功率，以及“后果严重”四个字，刚刚燃起的冒险火苗瞬间被浇灭了大半。
五十灵石？！把他卖了都不值这个价！而且3%的概率？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难道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林凡绝望地哀叹，手里的抹布无力地垂下。
【叮！检测到宿主强烈且合理的求知欲。】系统的声音忽然变得稍微…正式了一点？【根据核心规则，本系统鼓励宿主通过合法途径提升自我。正在检索合规方案……】
【检索到宗门规定：杂役弟子若对宗门有特殊贡献，或于某方面展现出过人天赋，经执事或长老特许，可获临时权限进入藏经阁一层特定区域（注：并非二层）。】
特殊贡献？过人天赋？
林凡眼睛刚亮起一点，又迅速黯淡下去。他有个屁的特殊贡献和过人天赋？难道去举报周文可疑？无凭无据，谁信？反而打草惊蛇。
【另：藏经阁定期会发布整理、誊抄典籍的临时任务，完成一定数量或难度较高的任务，可获得“贡献点”，积累足够贡献点亦可申请特殊权限（通常仅限于一层）。】系统继续提供信息。
整理？誊抄？
林凡看向那一望无际、浩如烟海的书架，头皮一阵发麻。这得干到猴年马月？而且贡献点只能进一层，一层对他来说已经没啥秘密了…呃，除了那本废纸一样的无字书。
“就没有…更快一点…能上二层的方法吗？”林凡不甘心地追问。
【合规途径内，暂无。】系统回答得斩钉截铁。【建议宿主脚踏实地，先完成手头工作，或尝试接取誊抄任务积累贡献。】
又是老生常谈！林凡郁闷得想撞墙。这系统关键时刻总是掉链子！
他垂头丧气地拎着水桶去后院打水，准备继续和灰尘作斗争。藏经阁的后院很小，堆着一些废弃的桌椅和杂物，角落里有一口古旧的井。
林凡心不在焉地摇着辘轳，木桶发出吱呀呀的呻吟沉入井中。打上来半桶冰凉刺骨的井水，他胡乱洗了把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就在他弯腰提水桶时，眼角余光瞥见井沿内侧，似乎刻着什么东西？
好奇心驱使下，他凑近了些，拨开湿滑的青苔。
只见井沿那粗糙的石壁上，似乎被人用利器歪歪扭扭地刻了几个小字，由于年代久远和风雨侵蚀，已经模糊不清。
林凡仔细辨认着。
那似乎是四个字，刻得极深，透着一股子不甘和愤懑：
“道…在…屎…溺…？”
什么玩意儿？道在屎溺？谁这么无聊在井边刻这种话？骂人吗？
林凡一脸莫名其妙，觉得晦气，踢了块小石头进井里，发出“噗通”一声闷响。
【叮！检测到宿主发现隐匿信息。正在分析刻痕年代及内容……】
【分析结果：刻痕距今约一百二十年。内容：“道在屎溺”。】
【提示：此语并非谩骂，出自上古道家真言，意指“大道无处不在，即便存在于最低贱微小的事物之中”。刻此字者似有所悟，又似困于瓶颈。】
大道无处不在？最低贱微小的事物？
林凡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自己手里的抹布，还有脚下这口破井，以及旁边堆着的破烂桌椅…
难道…难道墨老说的“最显眼的地方”，不单单指《基础炼气诀》？还有别的意思？
他猛地站起身，环顾这个杂乱破旧的小院。
这里…难道也藏着什么“道”？
他试着运转那微弱的灵识，像墨老教的那样，不再去“寻找”，而是去“感知”这个他每天都会来却从未仔细看过的后院。
灵识掠过潮湿的苔藓、斑驳的砖石、废弃木材的纹理…
起初，一切都毫无异常。
但当他那丝微弱得可怜的灵识，无意间扫过井口那“道在屎溺”四个刻字时——
异变陡生！
那四个原本普通的刻字，在他的灵识感知中，竟然微微发烫！并且如同活过来一般，笔画开始扭曲、重组！
瞬间！
四个字仿佛化作四道截然不同的、极其微弱的剑意！
一道厚重如山！一道绵长似水！一道爆裂如火！一道迅疾如风！
虽然每一道都只有一丝丝，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却无比真实、无比清晰地烙印在了他的灵识感知之中！
林凡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这…这井沿上的破刻字…竟然是…四式剑诀的意境显化？！虽然残缺到了极致，只是意境皮毛中的皮毛！
是谁留下的？一百二十年前的那个刻字人？他是在何种心境下，将剑意融入了这看似粗俗的四个字中？
林凡的心脏疯狂跳动，血液奔涌！
他终于明白了！“道在屎溺”！真正的机缘，真的就藏在最不起眼、最容易被忽略的地方！
谁能想到，这口打水漱口的破井边上，竟然藏着四式至少是筑基甚至更高阶修士留下的剑意感悟？！
虽然残缺微弱，但对现在连法术都不会一个的他来说，简直是天降横财！
他激动得浑身发抖，恨不得立刻扑上去仔细感悟。
但就在这时——
藏经阁内，突然传来了墨老一声重重的咳嗽声，以及他起身时摇椅发出的吱呀声。
林凡猛地惊醒，瞬间收敛所有灵识，压下狂喜的心情，迅速提起水桶，做出一副刚打完水的样子。
墨老慢悠悠地踱到后院门口，眯着眼看了看林凡，又瞥了一眼那口古井，语气平淡：“打桶水这么慢？偷懒？”
“没、没有，墨老，这就好！”林凡连忙低头，拎着水桶快步走了进去。
但他的内心，早已掀起了滔天巨浪！
井沿剑意！无字书！阴髓珠！
这藏经阁一层，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而那个周文，他苦苦寻找的，难道也包括这井边的秘密吗？
林凡不知道。
但他知道，他必须尽快，尽可能秘密地，掌握那井沿上的一丝剑意！
这或许将是他应对即将到来的风雨，第一把真正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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