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块钱,沉甸甸地揣在兜里。
林卫用手指轻轻捻了捻,纸币的边角磨挲着指腹,发出细微而令人心安的声响。
这笔钱,是对刘海中那张虚伪官僚面孔的最好回击,也是他在这座四合院立足的第一块基石。
但他并不满足。
惩罚一个,只是开始。要在这座人情鬼蜮的院子里彻底站稳,就必须一次性把所有伸出来的爪子都打断,打到他们痛,打到他们怕。
院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
刚才还喧嚣嘈杂的人群,此刻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目光全都汇聚在林卫身上,随着他的一举一动而牵引。
林卫的视线,没有在那些敬畏、恐惧、或是幸灾乐祸的邻居脸上停留分毫。
他的目光穿过人群,缓缓地、精准地落在了那个从刚才起就一直缩在易中海身后,以为风头已经过去的人影上。
何雨柱,人称傻柱。
此刻,他正悄悄松了口气,庆幸林卫的目标只是二大爷刘海中。可下一秒,当林卫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锁定他时,傻柱的心脏猛地一跳,像是被冰水浇透,一股浓重的不祥预感瞬间爬满了全身。
“巡捕同志,房子的事解决了,但还有一件事没完。”
林卫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清晰地钻进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唰!
整个院子的目光,像是得到了统一的指令,瞬间从林卫身上转移,齐刷刷地聚焦在了傻柱那张本就青白交加的脸上。
他成了新的焦点。
傻柱感觉自己像是被剥光了衣服扔在雪地里,每一寸皮肤都在针扎。
他心里咯噔一下,喉咙发干。
“刚才,在我与刘海中同志进行理论的过程中,这位何雨柱同志……”
林卫抬起手,食指笔直地指向傻柱,每一个字都咬得清晰无比。
“也就是大家口中的傻柱,不分青红皂白,对我进行无端辱骂,并且,主动挥拳,意图攻击我的面部。”
他顿了顿,给足了众人消化信息的时间,才继续用那平淡到令人发寒的语调陈述。
“虽然我侥幸躲开,没有造成实质性的身体伤害,但他的行为,已经构成了寻衅滋事和故意伤人未遂。”
寻衅滋事!
故意伤人未遂!
这两个词从林卫嘴里吐出来,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沉重的铅弹,砸得人头皮发麻。
院里的邻居们倒吸一口凉气,他们只当是院里常见的口角斗殴,哪里想得到,这年轻人一开口,就是这种能要人命的罪名!
“根据治安管理条例,这是要被拘留的!”
最后这句话,不再是铅弹,而是一柄呼啸而至的重锤,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傻柱的心口上,砸得他眼前发黑,五脏六腑都搅成了一团。
“你……你胡说!”
傻柱的脑子一片空白,所有的血气都涌上了头顶,让他急赤白脸地吼了出来。
“我没打到你!”
这是他唯一的辩解,也是他此刻能想到的唯一救命稻草。在他朴素的认知里,没打到,就不算事。
然而,林卫只是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没打到,是你本事不济,闪了腰,而不是你不想打。”
林卫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一丝嘲弄。
“你的拳头挥出来了,你的意图也表达出来了。在场的所有人,每一双眼睛,都看得清清楚楚,是你何雨柱先动的手。”
他环视一周,那些刚才还看热闹的邻居,在接触到他目光的瞬间,纷纷下意识地低头或移开视线,不敢与他对视。
沉默,就是最好的证明。
林卫收回目光,重新看向那名一直默不作声的老巡捕,态度不卑不亢。
“巡捕同志,我这个人不喜欢把事做绝,所以要求也不高。”
“要么,请您秉公办理。把他带回所里去,好好调查调查,审问审问。按照规矩,给他留个案底,让他也知道知道,这拳头不是能随便对人挥的。”
“要么……”
林卫故意拉长了声音,他清晰地看到,当“案底”两个字出口时,傻柱那张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变得惨白如纸。
他满意地勾了勾嘴角,这才慢悠悠地抛出了第二个选项。
“赔偿我的精神损失费。”
“五十块钱,这事,就算了了。”
五十块!
这两个字仿佛带着魔力,让傻柱那刚刚褪去血色的脸,瞬间又被怒火烧得通红!
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死死地瞪着林卫,那眼神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五十块钱!
他一个月在轧钢厂食堂当大厨,累死累活,工资也才三十七块五!
这一开口,就要了他一个多月不吃不喝的全部收入!这比直接从他身上剜下一块肉还让他难受!
“你做梦!”
傻柱的喉咙里挤出野兽般的低吼,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是吗?”
林卫非但没有被他的凶狠吓到,反而迎着他要吃人的目光,向前踏了半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
一股无形的压力,从林卫身上散发出来,死死地压制着傻柱的怒火。
“我听说,傻柱同志是在红星轧钢厂的食堂工作,那可是咱们四九城数一数二的国营大厂,铁饭碗。”
林卫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诛心。
“要是让厂里的领导知道,你在大院里寻衅滋事,殴打邻居,还因为这事被巡捕同志带走,在档案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停了下来,玩味地看着傻柱那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的瞳孔。
“你猜猜,你这份让无数人眼红的工作,还能不能保得住?”
这句话,不是重锤,而是一根烧红的钢针,精准、狠毒、毫不留情地刺穿了傻柱最脆弱的死穴!
他可以冲动,可以打架,可以为了秦淮茹家的事跟全院为敌。
但他不能没有工作!
没有了轧钢厂食堂大厨的身份,他何雨柱算个屁!别说接济秦姐,他自己都得去街上要饭!
恐惧,如同潮水般淹没了愤怒。
傻柱浑身一软,那股子蛮横的劲儿瞬间泄了个一干二净。他又惊又怒,六神无主之下,只能本能地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院里唯一的靠山。
“一大爷……”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无助和哀求。
易中海此刻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一个头有两个大。
他心里把傻柱骂了千百遍,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被人抓住了把柄!
他想开口偏袒,可眼角的余光瞥见旁边站得笔直的老巡捕,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巡捕就在这里看着,他要是再敢公然拉偏架,颠倒黑白,别说傻柱保不住,他这个管事大爷的帽子,今天也得被当场摘掉!
就在院子里气氛僵持到极点的时候,那名一直沉默的老巡捕终于开口了。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傻柱,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沉声说道:
“年轻人,冲动是要付出代价的。”
“林卫同志的要求,有理有据,合情合理。”
“是选择私了,破财消灾,保住你的前途。”
“还是选择公办,跟我们回所里走一趟,在你的人生里留下一个污点。”
“路怎么选,你自己掂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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