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家赔出了一百三十块。
这个数字,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烫在贾张氏的心尖上。那是她压在箱底,准备用来躺进棺材的体面钱,如今被剜去了一大块。
钱没了,家里的米缸也见了底。
秦淮茹用瓢底刮了又刮,只扬起一层薄薄的白灰。她盯着空空如也的米缸,腹中那股熟悉的饥饿感,这一次却带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
绝望。
不是对生活的抱怨,不是对命运的咒骂,而是一种彻底的、无声的死寂。
角落的阴影里,壹大爷易中海的视线穿过窗棂,将秦淮茹那失魂落魄的背影尽收眼底。
他的心脏猛地一抽,焦躁感如同蚂蚁在骨头里爬。
贾家不能垮。
秦淮茹要是真被逼得走投无路,带着三个孩子回了乡下,那他易中海这几十年的盘算,他为傻柱铺的路,他指望傻柱给他养老送终的全部计划,就将化为一滩泡影。
不行!
这个念头在他的脑子里疯狂叫嚣。
必须稳住秦淮茹!
夜,深了。
月光如水银泻地,给四合院里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惨白。万籁俱寂,只有几声不知名的虫鸣,更显夜的空旷。
易中海的房门,开了一道微不可察的缝。
他侧着身子,像个幽灵般滑了出来,怀里揣着两个硬邦邦的窝头。那是他从自己牙缝里省下来的口粮,此刻却重若千斤。
他弓着腰,脚尖点地,每一步都落在院里松软的泥土上,不发出一丝声响。
他像一个经验丰富的老贼,绕过所有可能发出声响的杂物,借着墙角的阴影,悄无声息地挪到了中院。
秦淮茹家的门口。
他停下脚步,侧耳倾听。
屋里一片死寂。
他抬起手,指关节在陈旧的木门上,极其轻微地叩击了三下。
“笃,笃,笃。”
声音闷而短促,几乎融进了夜风里。
他将嘴唇贴近门缝,气息压得极低,声音从喉咙深处挤出。
“秦淮茹,开门,是我。”
屋内的黑暗中,秦淮茹的身体瞬间绷紧。
是易中海的声音。
这个时间,他来做什么?
无数个念头在她的脑海中闪过,有警惕,有疑惑,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下的无力。
她犹豫了。
门外,易中海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是在他焦灼的神经上反复炙烤。
终于,门轴发出一声轻微的、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门,开了一道缝。
易中海没有片刻迟疑,身子一矮,闪电般挤了进去。
房门在他身后,再次被悄然关上。
就在这一瞬间。
就在中院那扇门闭合的同一个刹那。
后院,江辰的屋子里。
他盘腿坐在床上,双眼微闭,整个院子的风吹草动,都仿佛在他耳边清晰地呈现。
一缕极淡的冷意,在他嘴角缓缓漾开。
他发动了刚刚掌握不久的能力。
神级口技。
他缓缓吸气,胸膛微微起伏,喉结滚动,声带以一种奇特的频率开始振动。他不需要刻意模仿,许大茂那尖酸、刻薄、天生就带着挑衅意味的音色,便在他的脑海中被完美解构、重组。
他清了清嗓子。
然后,丹田气一提,一股凝练的声线,被他精准地投射出去。
“傻柱!傻柱!”
“睡了没有啊?别睡了,快出来看好戏啊!”
声音不大,却极具穿透力,像一根无形的针,精准地刺向中院傻柱的耳膜。这股声波被控制得恰到好处,既能让睡梦中的人清晰听见,又不会扩散开来,惊动院里其他无关的人。
中院,何雨柱的房间里。
他正睡得四仰八叉,鼾声如雷。
白天因为棒梗儿偷窃的事,他被江辰和保卫科的人联手压制,全程憋屈得像个哑巴,一句话都不敢多说。那股子无名火,没处发泄,一直堵在胸口,让他整晚都睡得不踏实。
睡梦中,他仿佛正把许大茂按在地上狠揍。
就在这时,那尖利的声音钻进了他的耳朵。
何雨柱的鼾声戛然而止。
他猛地睁开眼,眼神里还带着浓重的睡意和迷茫。
“许大茂?”
他嘟囔了一句,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
可那声音又来了。
“嘿,你还睡得着?你心心念念的秦姐,这会儿正跟你们院的壹大爷易中海,在屋里说悄悄话,送温暖呢!我要是你,我可忍不了!”
这几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钉子,狠狠地钉进了何雨柱的脑子里。
“轰!”
他感觉自己的头盖骨仿佛被一股巨力掀开,脑浆都在瞬间沸腾!
易中海?
秦淮茹?
大半夜?
送温暖?
无数个龌龊、肮脏的画面,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
他感觉自己的血液正疯狂地涌向头顶,太阳穴突突直跳,耳边是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一种前所未有的屈辱和暴怒,让他浑身的肌肉都痉挛起来。
他感觉自己的头顶不是绿了。
是炸了!
“易!中!海!”
三个字,不是从他嘴里喊出来的,而是从他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迸出来的,带着血腥的杀气。
何雨柱的眼睛,在黑暗中瞬间变得赤红。
那不是人的眼睛。
那是一头被夺走了配偶,领地遭到侵犯的野兽的眼睛!
怒火烧毁了一切。
他一把掀开被子,甚至来不及穿好衣服,披着一件褂子就朝门口冲去。
他像一头失控的公牛。
不,他就是一头公牛。
他咆哮着,用肩膀狠狠撞开自己的房门,连鞋都只趿拉了一只,赤着一只脚踩在冰冷刺骨的泥地上。
但他感觉不到冷,也感觉不到疼。
他只有一个念头。
冲过去!
冲到秦淮茹家!
他要亲眼看看!
他要亲手撕碎那对狗男女!
他要亲眼看看,这两个人,到底在背着他干什么苟且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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