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陡峭的天然隧道像是没有尽头，三人沿着湿滑的岩壁不知滑了多久，身后古神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咆哮和岩壁撞击声终于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得如同大地脉搏的寂静。
黑暗里，只有他们粗重的喘息、衣服摩擦岩壁的沙沙声，以及偶尔脚下碎石滚落的轻响，显得格外清晰。
终于，隧道的坡度渐渐平缓，脚下从滑腻的岩壁变成了平整潮湿的岩石地面。隧道也慢慢变宽，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水汽，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硫磺味。前方隐约传来哗啦啦的水声，越往前走，声音越响，像是有一条大河横在路的尽头。
“是地下河！”老赵侧耳听了一会儿，紧绷的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表情。在这种绝境里，有水就意味着有生机，往往也可能藏着出路。
三人互相搀扶着，小心翼翼地往前摸索。很快，隧道尽头透出一片微弱的绿光——那是水中藻类发出的磷光。
走到近前，一条宽阔的地下暗河赫然出现在眼前：河水深不见底，水流湍急，卷起一个个小小的漩涡，看不到对岸，也不知道它最终流向何方。河岸边铺着松软的泥沙和光滑的鹅卵石，一些发光的苔藓爬在岩石上，还有几株像水晶一样剔透的蘑菇点缀其间，发出淡淡的光晕，把岸边照得朦朦胧胧。
暂时安全的环境，让三人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些。之前被强行压下去的疲惫和伤痛，像潮水般再次涌了上来。
林默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右臂——在星核能量和菌林生机的滋养下，手臂上坏死的焦黑皮肤已经大部分脱落，露出下面粉嫩的新生组织。虽然新肉还很脆弱，稍微动一下就隐隐作痛，但至少恢复了基本的触感，还能做些轻微的动作，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好消息。他扫了眼系统界面，状态也稳定了不少。
【核心损伤修复中…58%...能量水平：18%...（缓慢恢复）】
【环境检测：富含矿物质的地下暗河…存在微弱辐射及惰性能量…可进行基础物质扫描与低能耗重构…】
低能耗重构…林默心里一动。他走到河边，蹲下身，左手伸进冰冷的河水里，集中精神催动体内的系统。视野中，熟悉的幽蓝网格艰难地亮了起来，开始扫描河底的泥沙和鹅卵石。
【目标：硅酸盐鹅卵石（富含石英）、河沙、微量金属颗粒…】
【可重构选项（低能耗）：简易石刀、粗糙滤水器、基础鱼钩…】
果然可以用！虽然只能制造最基础的东西，但在这种缺衣少食的绝境里，任何一点能力的恢复都是救命的。
他先试着用河沙和几根中空的芦苇杆，重构了一个简易的滤水器。过滤后的河水虽然还带着点淡淡的矿物味，但比直接喝河里的水安全多了。
接着，他又挑了几块形状合适的鹅卵石，重构了一把边缘锋利的石匕，替换掉了之前自己粗糙磨制的那把——新的石匕更称手，用起来也更省力。
另一边，老赵正忙着处理自己小腿上的灼伤。他从破损的衣服上撕下一块干净的布条，蘸着河水小心翼翼地清洗伤口，疼得龇牙咧嘴，却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苏小蛮则靠在一块大石头上，小脸苍白，显然还没从刚才古神的惊吓中缓过来。她小口小口地喝着过滤后的水，大眼睛却警惕地盯着四周的黑暗，生怕再跳出什么可怕的东西。
“我们得决定接下来往哪走。”
林默站起身，望向暗河上下游无尽的黑暗。上游的水流听起来更急，水面上还泛着白色的浪花；下游则相对平缓，河水静静地流淌着，看不出深浅。
“下游可能通往地底更深处，但说不定地势更开阔，找到出口的机会更大。上游…或许离我们之前掉下来的地方更近，但风险也…”
他的话突然停住了。
系统的警报毫无征兆地再次响起，虽然不像之前遇到古神时那么尖锐，却带着一种让人头皮发麻的紧迫！
【警告！检测到多个人类生命信号！（距离：约300米，下游方向）】
【检测到能量武器残留波动及…血腥味…】
有人！而且就在下游！看这情况，刚才显然发生过战斗！
几乎在系统警报响起的同时，苏小蛮也猛地坐直了身体，小脸上满是紧张：
“下游…有好多人…在打架…很乱…还有…很凶的金属味道…”
是铁穹的残兵？还是“毒牙”的人？他们竟然也能深入到这种地方？林默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无论是哪一方，对他们这三个筋疲力尽、浑身是伤的“闯入者”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一旦被发现，以他们现在的状态，根本没有反抗的力气，后果不堪设想。
“快隐蔽！”
林默立刻压低声音，示意老赵和苏小蛮熄灭手里所有的光源——主要是苏小蛮之前捡的那几朵发光蘑菇。三人迅速躲到河岸边一块巨大的凸出岩石后面，紧紧贴着冰冷的岩壁，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他们刚藏好身形，下游方向就传来了隐约的呵斥声，还有金属碰撞的脆响，夹杂着零星的、能量武器特有的低沉嗡鸣和爆裂声！战斗似乎还在继续，但规模不大，更像是小股部队的遭遇战，或者是一方在清理另一方的残兵。
林默悄悄探出头，借着水中藻类发出的幽绿磷光，极力向下游望去。无奈距离太远，只能看到几道能量光束在黑暗中闪烁跳跃，还有一些模糊的人影在快速移动，根本看不清具体情况。
“小蛮，能分辨出是哪边的人吗？”林默压低声音，凑到苏小蛮耳边问。
苏小蛮闭上眼睛，小脸皱成一团，努力感知着下游的情况：
“分不清…两边都有…很乱…一边好像人很少，被打得很惨…另一边…很冷…像石头一样，没有温度…”
像石头…这个描述让林默心里咯噔一下——他瞬间想到了那些“毒牙”士兵！他们穿着厚重的装甲，行动冷酷，脸上戴着面罩，说话带着电子合成音，给人的感觉就像没有感情的石头。
难道“毒牙”的人竟然追杀铁穹的残兵到了这么深的地底？他们的目的绝对不简单！难道也和星灵遗迹，或者这片古战场有关？
就在这时，下游的战斗声音突然戛然而止，只剩下湍急的水流声在隧道里回荡。短暂的死寂后，一阵沉重而整齐的金属脚步声沿着河岸传来，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越来越近！
是“毒牙”的人赢了！而且他们正在朝上游搜索！
林默三人紧紧贴着岩壁，屏住呼吸，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跳出来。老赵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生怕不小心发出一点声音。苏小蛮吓得缩成一团，紧紧抓住林默的衣角，身体微微发抖。
脚步声在距离他们藏身的巨石约几十米外的地方停了下来。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透过面罩，带着明显的电子合成质感：“清理完毕。发现目标踪迹了吗？”
另一个同样冰冷的声音回答：“没有。目标信号在这附近消失了，可能坠河了，也可能躲进了侧面的支流洞穴。继续向上游搜索，不能留下任何活口。”
目标？他们在找谁？是铁穹的重要人物？还是…林默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的“星尘”金属板——难道“毒牙”的人也知道星灵遗物的存在？所以才会追到这里？
沉重的脚步声再次响起，这次是朝着上游方向，渐渐远去。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在水流声中，三人才敢大口大口地喘息，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贴在衣服上，冰凉刺骨。
“妈的…这些家伙真是阴魂不散！”
老赵心有余悸地咒骂了一句，声音还在微微发抖。
林默眉头紧锁，脸色凝重。“毒牙”的出现，让本来就复杂的局势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他们现在的处境很尴尬：下游刚发生过战斗，肯定留下了不少“毒牙”的人，暂时不能去；上游有“毒牙”的人在搜索，风险极大，也不能轻易碰。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暗河对岸——那里一片深邃的黑暗，什么都看不见。河面宽阔，水流又急，想要过去绝非易事，弄不好还会被水流冲走。但反过来想，对岸或许有新的出路，至少能暂时避开“毒牙”的搜索，远离眼前的危险。
“我们过河。”林默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去对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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