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二年,初春。
刀子般的寒风从糊着旧报纸的窗户破洞里钻进来,像无数根冰冷的钢针,扎在李卫东的脸上。
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将身上那件早已看不出原色、棉絮从破洞里肆意翻滚的旧棉袄裹得更紧。
但这根本无济于事,那股阴冷潮湿的寒意,已经渗透了他的骨髓。
他环顾四周。
这是一间不足十平米的耳房,低矮,压抑。墙壁因为常年不见阳光,大片大片的青苔顽固地蔓延着,像是某种丑陋的皮肤病。空气中,一股霉味混合着尘土的气息,浓得化不开,每一次呼吸都让他的肺部感到一阵刺痛。
一张木板床在每一次轻微的挪动下都会发出濒死的呻吟。一个掉了大半红漆的柜子,是屋里唯一的家具。
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李卫东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吐出一口白蒙蒙的浊气。
他必须接受这个荒诞的现实。
他穿越了。
从高楼林立、信息爆炸的二十一世纪,回到了这个物资极度匮乏,却又暗流涌动、遍地机遇的八十年代。
更具体点,他成了热播剧《情满四合院》里的一个同名小透明,一个刚死了爹妈的孤儿。
原主的记忆碎片在他脑海中翻腾。
十七岁,一个尴尬的年纪。
父母是轧钢厂的双职工,半年前,一场突发的工伤事故,让这个本就不富裕的家庭彻底崩塌。
厂里给了一笔抚恤金,但因为他未成年,无法立刻接替父母的岗位。每个月几块钱的补助,对于一个正在长身体的半大小子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
那笔钱,早就花光了。
如今的他,家徒四壁,食不果腹。
“咕噜噜……”
肚子里传来的抗议声,将他的思绪拉回了残酷的现实。胃部像是有一团火在灼烧,又像是有无数只手在疯狂抓挠,那种尖锐的、持续的痛感,清晰地提醒着他一个事实——他已经整整两天,没有吃过任何能被称之为“食物”的东西了。
再这样下去,他恐怕会成为穿越者大军里,第一个因为饥饿而耻辱退场的倒霉蛋。
就在他眼前发黑,意识都开始有些模糊的时候。
【叮!】
一道毫无感情、冰冷得如同金属撞击的机械音,毫无征兆地在他脑海深处炸响!
【检测到宿主强烈的求生意志……神级工匠系统正在激活……】
【激活成功!】
【新手大礼包已发放,是否立即领取?】
系统!
这两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劈开了李卫东混沌的意识!
他那双因为饥饿而黯淡无光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骇人的光彩,那是濒死之人抓住救命稻草时,最本能的渴望!
“领取!立刻!马上!”
他几乎是在用灵魂咆哮。
【恭喜宿主获得:现金80元、特供白面20斤、精品猪肉5斤、红烧肉罐头两瓶、“精密工具箱”一个、系统储物空间1立方米!】
机械音落下的瞬间,李卫东的眼前发生了堪称神迹的一幕。
伴随着一阵微不可查的空气波动,一沓崭新的、散发着油墨清香的十元“大团结”,几袋沉甸甸的白面,一大块肥瘦相间的猪肉,还有两个军绿色的罐头,凭空出现,重重地砸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
东西不多,却瞬间让这间空荡荡的屋子显得拥挤起来。
李卫东的呼吸陡然变得粗重,他的视线死死地锁定了那两瓶红烧肉罐头,身体的本能已经完全压倒了理智。
他扑了过去,一把抓起其中一瓶,因为虚弱而颤抖的手指费力地抠着铁皮盖子的边缘。
“砰!”
盖子被他用尽全身力气拧开。
一股浓郁到近乎霸道的肉香,混合着酱汁的甜香,轰然炸开,瞬间侵占了整个房间,甚至冲淡了那股根深蒂固的霉味。
李卫东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他甚至等不及去找一双筷子。
他直接伸出脏兮兮的手,插进罐头里,抓起一块还在冒着热气、颤巍巍的红烧肉,不顾一切地塞进了嘴里。
肉质炖得极为软糯,肥肉的部分入口即化,那丰腴的油脂瞬间包裹住他的整个口腔,瘦肉的部分也吸饱了汤汁,咸香四溢。
那是一种久违到让他灵魂都在战栗的幸福感。
是油水!是肉!是生存下去的能量!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最原始的进食欲望。
他狼吞虎咽,根本来不及咀嚼,一块接着一块,仿佛一个饿了千年的恶鬼。滚烫的肉块和酱汁顺着他的嘴角流下,他却毫不在意,只是疯狂地吞咽着。
风卷残云。
短短几分钟,两瓶罐头,外加半斤生猪肉,被他硬生生吞进了肚子。
直到胃里传来一阵阵撑得发痛的感觉,他才心满意足地打了一个长长的、满是肉香的饱嗝。
活下来了。
生存危机,总算是解除了。
他喘着粗气,看着满地的狼藉,然后毫不犹豫地将剩下的所有食物和那沓崭新的现金,全部意念一动,收入了系统所说的一立方米储物空间。
做完这一切,他的目光,终于落在了那个静静立在墙角的,半米多高的神秘箱子上。
“精密工具箱”。
他走过去,手指触摸到箱子冰凉的金属外壳。他怀着一种近乎朝圣的心情,轻轻打开了箱子的卡扣。
箱盖向上翻开,一层层抽屉式的结构展现在他眼前。
他拉开第一层抽屉。
一股冰冷的金属寒光,刺得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这不是他想象中的锤子、扳手或者钳子。
而是一整套闪烁着森然光泽的瑞士进口修表工具!
大大小小的螺丝刀,刀口比针尖还要精细;长短不一的镊子,尖端细若牛毛;各种型号的开表器、点油笔、还有带着LED灯的高倍放大镜……
每一件工具都像是精密的艺术品,静静地躺在天鹅绒的凹槽里,透着一股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冰冷与专业。
他呼吸一滞,拉开了最底层的抽-屉。
当看清里面的东西时,他的心脏,猛地一缩!
那里面,没有工具,而是一堆被分门别类放置的手表零件。
齿轮、发条、摆轮、游丝……甚至,还有几块崭新的、带着独特光泽的表盘!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死死盯住了其中两块。
欧米茄!
劳力士!
轰!
李卫东的脑子里像是炸开了一颗惊雷!
他想起来了!
在这个时代,结婚需要什么?
手表、自行车、缝纫机!
并称为雷打不动的“三大件”!
一块小小的上海牌手表,售价高达一百二十元,是普通工人三四个月不吃不喝的工资,是无数年轻人梦寐以求的顶级奢侈品!是有钱都未必能买到的紧俏货!
而自己呢?
自己不仅拥有超越这个时代几十年的见识和知识……
更重要的是,他拥有了一套神级的、足以碾压这个时代任何国营钟表店老师傅的精密工具!
还有这些,在八十年代堪称传说级别的,来自海外的高级手表零件!
李卫东的眼神,一点一点地变得滚烫,最后,化为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焰。
他缓缓地握紧了拳头,感受着劫后余生和巨大机遇带来的双重战栗。
他知道,一条通往财富、通往权力、通往彻底改变命运的黄金大道,已经在他脚下,轰然铺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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