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渺小姐,快凌晨一点了,秦先生不会回来了,上楼休息吧。”
唐渺惺忪地睁开双眼,入目是张妈担忧的神情。
桌面上的蜡烛已经燃尽,造型精致的蛋糕看了也让人生不出来食欲。
“张妈,我睡很久了吗?”
“先生有没有回来过?”
张妈欲言又止,眼中闪过一抹心疼,轻声道:“先生该是公务太繁忙,这才没能赶回来陪小姐过生日。”
唐渺的双眸黯淡下来,呆呆地望着那蛋糕,心脏像是被抓钳狠狠攥住。
今天是她二十二岁的生日,从下午六点等到现在,都没能等来秦越时。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连见秦越时都成了一种奢侈。
自从凌妤回国后,她这个妻子便成了透明人。
妻子,唐渺嘴里呢喃着这烫嘴的两个字,伸手拿过桌面上的小红本,翻开。
结婚证上,她跟秦越时都穿着白衬衫。
她对着镜头笑得腼腆,一旁的秦越时表情淡淡,却也瞧得出欣喜。
谁能想到,这本结婚证竟然是假的……
就在今天下午,唐渺逛百货商场时,看上一条特别的领带。
导购告诉她,公司推出新活动,凭借三年内的结婚证可打七折优惠。
唐渺大喜过望,正好将包里的结婚证递过去。
最后,却被告知这是一本假证。
她愣了半天,解释道:“不可能,我领证三年了,它怎么可能是假的?”
导购小姐开始不耐烦:“大姐,我们也很忙的好不好,假证就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以为p一张跟大名鼎鼎的秦总的照片就能嫁给人家,怕不是得了失心疯。”
唐渺无法忘记那个人看向自己时眼中浓烈的鄙夷。
她跟秦越时结婚时高兴得昏了头,以至于没注意那么多细节。
她想借着生日问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他根本没有出现。
几乎是灵光一闪,她用小号打开了凌妤的朋友圈。
半小时前,凌妤发了一张图片,照片上的男人隐入单人沙发里,一只手撑着下巴沉睡,身上盖着一条粉红色的毯子。
她配文道:【互相折磨这么多年,生命弥留之际,我最舍不下的只有你。】
唐渺控制不住地放大了照片,秦越时的脸她永远不会认错。
原来他没回家陪自己过生日,是为了跟凌妤这位前女友在一起。
一滴泪珠坠在手机屏幕上,唐渺固执地擦着。
“张妈,我出去一趟。”
张妈没来得及反应,她已经步履匆匆跑了出去。
她知道凌妤所在的病房,进去之前用手机整理自己的仪容仪表。
在自己爱人的前任面前,她总控制不住想要拔得头筹,以此证明秦越时选她才是正确答案。
推门前,凌妤跟秦越时的争吵声传来,唐渺停住了动作。
凌妤轻声说道:“秦越时,你是因为知道我患了癌症,所以可怜我才来的,对吗?如果是这样,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你出去。”
秦越时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无奈:“阿妤,你不要胡思乱想。”
“你回去吧,你现在是有家室的人,半夜三更待在我病房算怎么回事,我们早就没关系了,我不想被唐渺误会。”
男人却固执己见:“我不会走的,阿妤,你不用害怕,我会陪着你直到完全治愈。”
唐渺忽然间变得局促起来,她惊觉自己更像一个不入流的第三者,推开这扇门,徒增羞辱的只有她。
凌妤抽泣的声音再次传来:“秦越时,你真的爱上唐渺了,对吗?我没有挽回的机会,是吗?”
从唐渺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秦越时宽大的身躯罩着凌妤在怀里,手掌轻拍着女人的后背,温柔到不可思议。
唐渺知道他的怀抱多有安全感,曾经,她也短暂拥有过。
“阿妤,积极治疗好吗?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若我要你跟我结婚呢?”
男人许久出声:“只要你愿意,我随时都可以。”
唐渺脑子里的一根弦轰然断裂,强烈的窒息感将她淹没吞噬。
“卢航他们说你跟唐渺结婚是假的,你是为了等我回头吗?”
唐渺死死扣着白墙,屏息等待男人的答案。
很快,男人低哑的声音响起,似妥协:“阿妤,你在我心里的位置,无可替代,这一点,你可以反复向我印证。”
唐渺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落荒而逃。
她本可以推门而入,歇斯底里地质问秦越时为何要欺骗自己。
然后指着凌妤的鼻子破口大骂,她不该没有边界感地纠缠她的老公。
可如今的她没有立场来一次捉奸,她空有秦太太的头衔,但并不是秦越时的妻子……
深夜无人的街道上,唐渺似一缕幽魂漂泊,摔倒又爬起。
她想起追在秦越时身后跑的这些年,他给的所有温情,悉数化作泡影。
唐渺八岁时遇到秦越时,脏兮兮的她缩在角落里,怕他要抢走她手里好不容易捡来的窝窝头。
可他只是伸出手,把她扶起来,笑着道:“别怕,我带你买好看的新裙子,去吃很多好吃的,行吗?”
唐渺从未想到自己有一天能走出福利院,住进奢华富贵的秦家。
更没想到她对秦越时的暗恋能够窥见天光。
她以为自己是他一丝不苟人生中的例外,殊不知秦越时只把她当做跟凌妤较劲的工具人。
简单美好的过往如幻梦一场,如今,她也该梦醒了。
天空灰蒙蒙亮起来,唐渺走到清晨六点半,才回到雅苑。
此时,秦越时正坐在沙发上处理事务。
瞥见魂不守舍的唐渺站在玄关处,不由得一怔:“怎么回事,外面这么冷,你穿这么点?”
“张妈,快带小姐上楼换衣服。”
张妈从厨房赶来,被唐渺糟糕的状态吓一跳。
下一秒,唐渺掷地有声的话打了男人一个始料未及。
“秦越时,我们离婚吧。”
“哦,不对,准确来说,我们分手吧。”
都没结婚过,哪来的离婚一说?
秦越时眉头皱得更狠,他放下手中电脑,声调冰冷:“唐渺,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