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一种比死亡更沉重的死寂,压在这片破碎的土地上。
王长老几人瘫在各自砸出的人形深坑里,骨头不知断了多少根,内腑早已移位。
肉身的剧痛已经麻木。
真正让他们颤抖的,是神魂深处那股无法抑制的冰冷。
恐惧。
最原始,最纯粹的恐惧,死死扼住了他们的咽喉,连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濒死的重量。
他们的目光,无法从那个男人身上移开。
他就那么站着,单手揽着本该是瑶池未来的圣女,另一只手提着那杆刚刚吞噬了漫天圣光的魔枪。
可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身影,却让这几位成名数百年的长老,看到了纪元的终结,看到了神魔的尸骸铺满星河。
他身上那股实质般的杀意,不是警告,不是威胁。
是一种宣告。
宣告他们若再多说一个字,神魂便会当场湮灭,连坠入轮回的资格都没有。
他们毫不怀疑。
这个男人,真的会杀了他们。
“你……”
王长老喉咙滚动,混着血沫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究竟是谁。”
他死死盯着林枭,眼中除了恐惧,还有一丝探究的疯狂。
整个东荒,年轻一辈中,何时诞生了这等怪物。
林枭的视线,终于从这几只脚下的蝼蚁身上挪开,落回怀中。
姬紫月的小脸依旧苍白。
但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里,惊恐正在褪去,取而代代之的,是一种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狂热。
这就是她赌上一切选择的男人。
一枪,破尽圣地杀阵。
一言,镇得护道长老们形同死狗。
林枭感受着怀中娇躯的细微颤栗,唇角那抹漠然的弧度,终于深了几分。
他这才重新将目光投向地面,如同君王在巡视自己的疆域。
他的声音不高,却蕴含着碾碎山河的意志。
“回去,告诉你们瑶池圣主。”
“姬紫月,从今往后,是我林枭的女人。”
“瑶池若想开战……”
他顿了顿,吐出最后几个字。
“我大胤魔朝,奉陪到底。”
大胤魔朝!
这四个字落下的瞬间,王长老等人的神魂剧痛,几乎当场崩碎。
他们的瞳孔,骤然缩紧。
如果说刚才只是恐惧,那么现在,就是无底的绝望。
大胤魔朝太子!
那个传说中以杀证道,视众生为血食的绝世魔头!
这哪里是掳走圣女。
这是两大不朽道统之间,最直接的宣战!
而他们,这几个所谓的护道长老,就是对方用来开启这场风暴,顺便踩在脚下的第一块石头。
何其可悲。
何其……可笑。
姬紫月听着这霸道到极点的宣言,娇躯猛地一颤。
一股灼热的电流,从林枭揽住她腰间的手掌心炸开,瞬间贯穿了她的四肢百骸。
酥麻,滚烫。
她想过无数种结局。
被宗门追杀,被世人唾弃,甚至被这个男人当成一件玩物。
却唯独没想过,他会用这种方式,向整个瑶池,向整个东荒,宣告他的所有权。
没有厌恶。
一丝一毫的厌恶都没有。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从未有过的安宁,混杂着一种致命的眩晕感,从她心底最深处涌出,瞬间淹没了她所有的不安与惶恐。
宗门是囚笼。
天骄是笑话。
而这个男人,是能为她劈开整个世界的魔神。
林枭不再看地上那几具已经彻底失去战意的“尸体”。
他空着的左手抬起,对着身前的虚空,随意一划。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
空间却像一块温顺的布帛,被无形的力量撕开一道平滑的漆黑裂口。
《大虚空术》。
他抱着姬紫月,一步踏出,两人的身影便没入那片绝对的虚无之中。
只有一句冰冷的话语,从裂口闭合的最后一丝缝隙中飘出,清晰烙印在王长老等人的神魂里。
“三日之内,若再派人来烦我。”
“本座便亲上瑶池,屠你满门。”
话音落。
空间愈合。
天地间,只剩下那几个瘫在坑中,面如死灰的老者,以及那句让他们肝胆俱裂的死亡宣告。
许久。
王长老才颤抖着爬起,他望着林枭消失的方向,眼中除了惊怒,更多的是一种被彻底碾碎的屈辱。
追?
他们连生出这个念头的勇气都没有。
那个男人的身影,已经成了他们道心中永恒的魔影。
他们只能,也只敢,带着这个足以让整个东荒天翻地覆的消息,屈辱地返回圣地。
……
而在远处。
一片被战斗余波摧毁的密林中。
叶凡刚刚从昏迷中醒来。
意识回笼的瞬间,剧痛袭来,他便看到了让他目眦欲裂的一幕。
他看到了林枭的宣言。
他看到了姬紫月依偎在那个魔头怀中,脸上那一闪而过的迷醉。
他看到了他们踏入虚空,亲密无间地消失。
每一个画面,都在他的灵魂上烙下焦黑的印记,滋滋作响。
“啊——”
一声野兽般的嘶吼,从他喉咙深处挤出。
他双拳紧攥,指甲刺入掌心,鲜血滴落,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恨。
恨自己的弱小。
更恨那个男人的霸道。
凭什么。
凭什么他赌上性命守护的一切,在那个男人面前,连个笑话都算不上。
【叮!天命之子叶凡道心严重受损,信念崩塌,气运值-500!】
【宿主获得反派点数5000!】
穿行于虚空乱流中的林枭,识海中响起冰冷的提示音。
他的心绪没有半分波澜,就好像,真的只是碾死了一只路边的蚂蚁。
虚空之中,无光无暗。
姬紫月靠在他怀里,感受着周围狂暴的空间之力被他自然而然地隔绝在外。
她俏脸微红,终于鼓起勇气,用细若蚊蚋的声音问道。
“我们……现在去哪儿?”
林枭低头,看着怀中那张宜喜宜嗔的绝美容颜,眼底的漠然,终于化开一丝。
他笑了。
“带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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