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缺踢开门槛时，门楣上的黄纸被风掀起一角，观察生·禁止契约兽外出几个字在暮色里泛着冷光。
他单手托着小九跨进屋，柴房里的陈木味混着松脂香扑面而来——倒比那些洒了香粉的厢房踏实。
叮——系统的电子音在识海炸响，惊得小九耳尖一颤。
【临时任务：应对监察危机（0/1），时限24时辰。
提示：严正言已申请开启妖气溯源阵，需在检测前稳定契约兽妖力波动】
林缺手一抖，差点把怀里的小九摔出去。
他慌忙把狐狸轻轻放在土炕上，这才发现她雪白的皮毛泛着不正常的潮意，三条尾巴交缠成麻花状，每颤动一次，尾尖就迸出星点紫焰，像极了被踩了尾巴的爆竹。
小九？他伸手去摸她耳后，被烫得缩回手，你这是......发烧了？
蜷成毛团的狐狸突然发出呜咽，前爪无意识地抓挠炕席：......不是我烧的......是铃......它不让我说...
林缺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昨夜血月下冰层里的巨铃轮廓又浮现在眼前，腕上的铜铃残片此刻正贴着皮肤发烫，像块烧红的炭。
他想起系统说过的铃纹共鸣度，喉结动了动：那铃......是不是和你有关系？
回答他的是小九突然蜷缩成更小的毛团，尾巴尖的紫焰却烧得更旺了，在炕席上烙出几个焦黑的小洞。
叩叩叩。
敲门声惊得林缺差点撞翻桌上的茶碗。
他抄起墙角的劈柴棒挡在身前，透过糊着旧报纸的窗缝往外看——是个穿月白儒裙的姑娘，发间别着支青玉笛，正是方才演武场攥着驯兽笔记的苏小盏。
林兄弟。苏小盏的声音清清脆脆，我是音律院的苏小盏，能开下门么？
林缺放下劈柴棒，转头看了眼炕上还在发抖的小九，这才拉开门闩。
门刚开条缝，苏小盏就挤了进来，怀里抱着卷竹简书，发梢沾着玉兰花的香气：刚才那场舞斗，你用的是不是《乐经》里的七情转律法？
啥？林缺装傻，目光却不自觉扫过她怀里的书，我就瞎跳的，跟着雷纹豹的喘气儿打拍子。
全场就你瞎。苏小盏翻了个白眼，从袖中摸出枚玉简拍在他掌心，莫长老记了八页笔记，王虎说要请你喝酒，严执事的脸黑得能滴墨——你倒好，说自己瞎跳。她指节叩了叩玉简，这是我整理的《情绪节拍对照表》，驯兽时按兽类情绪换节奏，比硬灌灵力管用。
林缺捏着玉简，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响起：【发现潜在盟友：苏小盏（好感 5），可解锁学术合作支线】他心头一动，嘴上却故意道：你就不怕跟我扯上关系？
严执事刚才看我的眼神，跟看偷了鸡的狐狸似的。
苏小盏忽然笑了，眼尾弯成月牙：我阿爹说，规矩是用来破的，不然要天才干嘛？她瞥了眼炕上发抖的小九，脚步顿了顿，你这狐狸......妖力波动得厉害，是不是契约不稳？
可能、可能是新觉醒了第三尾？林缺干笑两声，把玉简往怀里藏了藏，谢了啊，我、我研究研究。
苏小盏显然看出他在赶人，转身时又从腰间解下串银铃：这是用雪山银矿铸的，能镇妖力躁动。她把银铃轻轻放在小九身边，明天我再来看她。
门吱呀一声合上，林缺盯着银铃在小九尾尖紫焰里泛出的银光，突然觉得这柴房的闷气散了些。
他刚要去给小九倒碗温水，系统的警告音又炸响：【妖气溯源阵启动倒计时：10分钟。
检测原理：追溯契约兽近三日妖力来源】
靠！林缺差点把水碗摔碎，系统你不早说！
汪呜——
滚圆的毛团从他包袱里钻出来，梼杌幼崽正抱着半块桂花糕啃得香甜。
林缺眼睛一亮，突然想起系统奖励的上古凶兽磨牙棒——那东西能模拟任何凶兽的妖气残留。
他翻出玉盒里的骨棒，硬塞进滚滚嘴里：啃！
使劲啃！
把雷纹豹那点残气全给我嚼出来！
滚滚懵懵懂懂地咬了口骨棒，突然打了个带电的饱嗝。
淡紫色的妖气裹着细碎的雷息从它嘴里喷出来，像团会发光的云。
林缺想起系统教的神级按摩术，手指快速在空气中划出轨迹，引导那团妖气绕着小九打转。
嗤——
窗外传来符咒燃烧的焦味。
林缺贴着窗缝往外看，严正言正站在院中央，玄色道袍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七名执法执事各持符旗，在地上摆出个闪着蓝光的锁妖环。
启阵！严正言的声音像块冰。
光柱轰地冲上夜空，映得柴房里一片幽蓝。
林缺攥紧窗棂，手心沁出冷汗——小九的紫焰不知何时灭了，正蜷在银铃堆里打盹，而滚滚喷出来的妖气，此刻正顺着她的尾巴尖往体内钻，像条听话的小蛇。
执事大人。阵中负责查探的弟子突然皱眉，检测到妖气来源为......梼杌幼崽？
不可能！严正言的指尖掐进掌心，那契约兽明明是他怀里的狐狸！
数据无误。弟子将阵盘递过去，契约兽体内妖力呈被动接收状态，反向追溯指向梼杌。
严正言盯着阵盘上跳动的蓝光，喉结动了动，终究没再说话。
他拂袖转身时，玄色道袍扫过地上的符旗，带起几片碎纸，飘到柴房窗下。
林缺瘫坐在炕沿，后背全被冷汗浸透。
小九不知何时醒了，正用爪垫拍他手背，尾巴尖的幽蓝雷光又亮起来：......他们查不到真相......因为真正的妖气......在铃里......
铃？林缺摸向腕上的铜铃残片，残片表面突然浮现出极淡的铭文，像被风吹散的云：......第二铃，在火狱熔城......
他突然想起系统之前让他教神龙跳的科目三，想起演武场时雷纹豹跟着《孤勇者》踏的步——那些看似无厘头的任务，莫不是在教他铃语前奏？
第二日清晨，林缺抱着小九去看公告栏。
朱红木板上，林缺通过审查，正式录入外门几个字被描得通红，下面还缀着行小字：契约兽需每月接受一次溯源检测。
哟，林兄弟。苏小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晃着手里的曲谱，发间的青玉笛叮当作响，我昨晚改了个新曲，叫《科目三·雷电版》，要不要试试？
林缺刚要接，怀里的小九突然竖起耳朵。
她第三尾无意识地摆动，竟和苏小盏说话的节奏完全重合。
腕上的铜铃残片又烫起来，铭文比昨夜更清晰了些。
试试就试试。林缺笑着接过曲谱，目光却落在公告栏最下方的新通知上——试炼场改建为灵兽评级台，三十头待评凶兽将于三日后入场。
他望着远处被拆了一半的演武场，听见隐约的兽吼穿透晨雾。
那些躁动的凶兽叫声里，似乎混着某种熟悉的韵律，像极了铜铃残片上未显的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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