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过加班到凌晨？
眼皮重得像粘了胶水。
手指在键盘上敲一下滑三下。
连窗外的雨声都像在念“睡吧睡吧”？
就像我（王萌）现在这样。
老街拐角的修表铺里。
暖黄的台灯把柜台照得软乎乎的。
零散的齿轮躺在绒布上。
摸起来凉丝丝的金属感。
却压不住心里的躁。
我趴在柜台上。
手里攥着没写完的功德报表。
纸边被汗浸得发皱。
指节都捏白了。
电脑屏幕的白光刺得我眼睛发涩。
眼泪都快出来了。
窗外飘着细雨。
“哒哒”打在玻璃上。
水痕蜿蜒着往下流。
像谁在上面画了歪歪扭扭的哭脸。
肚子“咕咕”叫得震天响。
才想起从下午在派出所折腾到现在。
一口饭没吃。
连口水都没顾上喝。
你有没有过这种时候，全世界都裹在被窝里，只有你对着报表死磕，心里偷偷盼着能有杯热乎的东西，哪怕只是口温水也好？
肖瑶的魂体突然在我脑子里打了个哈欠。
声音软得像刚揉过的棉花。
“哎我说，要不先歇会儿？你看你那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再熬下去，报表没写完，人先成‘熊猫仙’了。”
我摇了摇头。
把下巴往报表上抵了抵。
台灯的暖光晒得纸背发温。
字都开始晃。
“歇不了啊肖瑶，系统弹窗都快把屏幕闪瞎了——‘今日24点前不交报表，扣50功德，月度评级掉档’，上次就因为评级不够，想领张新的驱邪符，愣是等了半个月才批下来，这次再掉档，下次申请法器都得排队到下个月！”
“可你肚子都快叫破了！”
肖瑶的声音里带着点急。
“下午跟记者扯了半天，晚上又画了三小时符，你是铁做的啊？再说了，饿着肚子画符容易出错，上次你饿晕了把‘安神符’画成‘催饿符’，引来三只流浪猫围着你要吃的，忘了？”
我被她戳中旧事。
脸有点热。
伸手摸了摸肚子。
确实饿得发空。
突然想起下午在奶茶店喝的三分糖多珍珠。
珍珠在嘴里嚼着软乎乎的。
甜香能把所有累都裹住。
我无意识叹口气。
顺口就念。
“其实啊，我现在特想喝杯热奶茶，三分糖多珍珠，珍珠得煮到一咬就化的那种，最好再烫点，暖到胃里才舒服。”
话音刚落。
就听见“笃笃笃”的敲门声。
轻得像羽毛蹭玻璃。
我吓得一激灵。
猛地抬头。
看见陆三金站在门外。
手里拎着个银色保温桶。
风衣下摆沾了圈雨水。
头发梢还滴着水珠。
手里的伞柄上都挂着小水珠。
“没……没打扰你吧？”
他推开门。
带进一股淡淡的雨腥气。
还有股甜香飘过来。
“我刚从修表铺关门过来，看见办事处灯还亮着，猜你肯定还在加班，就顺道煮了杯奶茶送过来——你试试温度，我怕路上凉了，特意用保温桶装的。”
我愣住了。
手里的键盘差点滑到地上。
赶紧站起来接保温桶。
桶壁的温度透过手心传过来。
暖得我胳膊都麻了。
“陆三金？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加班啊？还有，你咋知道我爱喝三分糖多珍珠的奶茶？”
“其实啊，我路过办事处好几回了。”
他笑着把伞靠在门边。
伞面上的水珠“滴答”滴在地上。
积成小水洼。
“第一次看见你趴在桌上画符，就记着这地儿了；上次在奶茶店，你跟店员说‘珍珠要煮软点，不然硌牙’，我就顺手记下来了——你猜怎么着？我今天特意多煮了十分钟，你尝尝是不是你要的口感。”
他说着。
目光落在我桌上的判官笔U盘上。
那U盘下午画符时卡得要命。
现在还插在电脑上。
指示灯闪得跟“求救信号”似的。
“你这U盘是不是坏了？刚才老远就看见屏幕闪，像是灵脉不稳的样子。”
“可不是嘛！”
我赶紧点头。
像找到救星。
把U盘拔下来递给他。
“画符画一半就闪退，重新画了三次，最后一次还把‘驱邪符’画成‘招财符’，系统都提示‘符咒类型错误’了！我以为是灵力不够，充了俩小时，结果还是不行。”
陆三金接过U盘。
放在绒布上。
从柜台下拖出他的工具箱。
里面的小螺丝刀、放大镜摆得整整齐齐。
连棉签都按大小排好了。
他拿起放大镜对着U盘看了会儿。
指尖轻轻捏着U盘转了圈。
“说白了，这就是灵脉管道堵了，跟我修表时遇到的‘表芯缺油’一个理儿。我这儿有瓶加了灵脉粉末的润滑油，给它擦点，保准好用。”
“啊？修表的润滑油还能修U盘？”
我凑过去看。
看见他从工具箱里拿出个小玻璃瓶。
里面装着透明液体。
倒在棉签上。
指尖轻轻擦在U盘接口处。
动作轻得像在碰易碎品。
“这可不是普通润滑油。”
他一边擦一边笑。
指尖沾了点液体。
在灯光下泛着微光。
“上次老君的炼丹炉卡住了，还是我用这个帮他修的——他那炉芯跟你这U盘一个毛病，都是灵脉堵了，擦点这个就好。对了，你试试温度，奶茶别凉了。”
我赶紧打开保温桶。
一股甜香涌出来。
棕色的奶茶冒着热气。
珍珠沉在杯底。
颗颗都圆滚滚的。
我吸了一口。
珍珠果然一咬就化。
甜得刚好。
不齁不淡。
热流顺着喉咙滑下去。
胃里瞬间暖了。
“太好喝了！比外面奶茶店的还棒！珍珠煮得刚好，一点都不硬！”
“喜欢就好。”
陆三金抬头笑了笑。
额角有点汗。
他抬手擦了擦。
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纸包。
递过来。
“我怕你光喝奶茶饿，从家里带了蔓越莓曲奇，你尝尝，不是很甜，配奶茶刚好。”
我接过纸包。
打开一看。
曲奇还是温的。
咬了一口。
蔓越莓的酸混着黄油的香。
跟奶茶配得绝了。
肖瑶的魂体突然在我脑子里笑。
“哟，还说‘顺道’，连饼干都是温的，这是早准备好的吧？你看他看你那眼神，软乎乎的，跟修表时那专注劲儿都不一样，指定没那么简单！”
我脸“唰”地红了。
赶紧低头喝奶茶。
吸管戳到杯底的珍珠。
“咕咚”咽下去。
连耳朵都发烫。
陆三金像是没看见。
继续修U盘。
指尖灵活地转着小螺丝刀。
齿轮在他手里像活了似的。
偶尔抬头问一句。
“奶茶还够热不？不够我再回去给你热一下。”
“够够的！不用麻烦！”
我赶紧摆手。
手里的曲奇渣都掉了俩。
“那个……你修这个U盘，会不会耽误你休息啊？都这么晚了。”
“没事，我修表惯了熬夜。”
他把修好的U盘插回电脑。
指示灯瞬间变成稳稳的绿色。
不再闪了。
“你试试画张符，应该没问题了。”
我赶紧点开画符软件。
选了张“安神符”。
指尖在屏幕上画了两下。
符咒瞬间泛出淡金光。
一点都不卡！
“成了！真的好了！”
我高兴得差点蹦起来。
保温桶都晃了晃。
“太谢谢你了陆三金，不然我今晚都别想交报表了。”
窗外的雨还在“哒哒”打玻璃。
台灯的暖光裹着奶茶的甜香。
齿轮在绒布上泛着微光。
陆三金收拾工具箱的声音轻轻的。
混着雨声特别舒服。
你有没有过这种时刻，明明加班加到快崩溃，却因为一杯热奶茶、一块温饼干，突然觉得这深夜也没那么难熬了？
不知不觉。
奶茶喝空了。
报表也写完提交了。
系统弹窗变成绿色：“功德报表提交成功，奖励20功德值”。
陆三金看了看表。
站起来说。
“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我也该回了——对了，U盘要是再出问题，明天直接去修表铺找我，别客气。”
“嗯！今天真的太谢谢你了，奶茶和饼干都超好吃！”
我送他到门口。
看着他撑伞走进雨里。
橙色的伞面在夜色里像个小太阳。
直到他拐过街角看不见了。
才关上门。
刚转身要收拾桌子。
就看见柜台下的工具箱。
是陆三金落下的！
我赶紧拿起来。
想追出去还给他。
却看见工具箱夹层里露着张纸。
抽出来一看。
是张速写！
画的是我下午趴在办事处桌上画符的样子。
头发散在脸边。
手里攥着笔。
嘴角还带着点笑。
背景是亮着的电脑屏幕和散在桌上的符咒。
右下角还有行小字：“加班时皱着眉的样子，也挺可爱的。”
我的心“扑通”一下。
手里的速写纸都有点抖。
他什么时候画的？
是下午路过时偷偷画的。
还是送奶茶时瞅空画的？
他说“顺道”送奶茶。
说“记着口味”。
难道不是“顺道”。
是特意来的？
我把速写纸小心夹进功德报表里。
指尖碰着纸上的铅笔印。
还能感觉到淡淡的铅香。
窗外的雨还没停。
台灯的暖光还亮着。
保温桶里还留着奶茶的甜香。
电脑屏幕上的绿色弹窗还没关。
你说，当一个人把你加班的样子偷偷画下来，还记着你爱喝的奶茶口味，这种“被放在心上”的感觉，是不是比任何功德奖励都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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