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印机持续发出“滋滋”的怪响。像被卡住喉咙的老旧风扇，声音嘶哑又刺耳。王萌蹲在机器前，指尖沾着暗红的朱砂墨，正试图抠出卡在滚筒里的符纸。墨汁蹭在机器外壳上，留下几道歪歪扭扭的印子，倒像是给这台天庭特供的设备，画了道没完成的驱邪符，看着有点滑稽。
“你轻点！这打印机比我还老，经不起你这么抠！”李建国举着皱巴巴的“镇宅符”模板，在旁边转圈，脚步都有些急躁。他的手指在符纸上反复摩挲着，眼神里满是心疼——这可是要给土地公送过去的正经符纸，要是被打印机毁了，少不了又要被玉帝在直播里念叨，到时候办事处的绩效又要垫底。
王萌没敢用力。她记得上次打印机卡纸，自己就是拍了三下机身，结果“清洁符”直接变成了“招猫符”，引来半条街的流浪猫堵在办事处门口要吃的，猫粮都花了不少功德。这次要打印的是“镇宅符”，要是再出什么岔子，土地公那边可没法交代，说不定还会影响人间的地气稳定。
“可是不抠出来，怎么打印啊？”王萌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指针已经指向下午两点，表盘上的荧光粉都快掉光了。离给土地公送符纸的时间，只剩不到三个小时了。她深吸一口气，指尖再次碰到卡在里面的符纸，能清晰地摸到纸页边缘的褶皱，还有朱砂干透后的粗糙感。
“啪！啪！啪！”
三声清脆的响声在办公室里回荡。王萌下意识地拍了拍打印机机身，就像上次那样，动作快得没经过大脑。她原本没抱太大希望，可没想到，机器真的停止了“滋滋”的怪响，滚筒开始缓慢转动起来，带着点卡顿的“咔嗒”声。
“成了！”李建国凑过来，脸上露出了笑容，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可下一秒，两人的笑容都僵住了。
打印机吐出的符纸歪歪扭扭。上面的“镇宅”二字被印得模糊不清，最后一笔拖得老长，像条小尾巴，硬生生把“镇宅符”变成了“外卖到符”。更离谱的是，符纸右下角还印着一行小字——“王萌女士，三分糖多珍珠奶茶，备注：画符手冷，需热饮”。
这不是她上周点外卖的订单信息吗？王萌盯着符纸，脑子瞬间懵了，像被奶茶的甜香糊住了。她明明塞进打印机的是“镇宅符”模板，怎么会变成外卖订单？难道这台打印机，真的跟符咒犯冲，还能读取自己的记忆不成？
“让你别拍打印机！”肖瑶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炸响，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它跟符咒犯冲，上次把‘清洁符’拍成‘招猫符’，这次直接变外卖机，下次是不是要帮你订棺材啊？”
王萌的脸瞬间红了。像被热水烫过似的，连耳根都在发烫。她刚想解释，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吱呀”一声打破了尴尬。一个穿着橙色外卖服的小哥拎着外卖箱站在门口，箱子上还印着奶茶的图案，手里举着一个印着奶茶图案的袋子，大声喊：“请问是王萌女士吗？您订的十杯三分糖多珍珠，备注说‘要热的，画符手冷’，是您吗？”
十杯？王萌彻底傻了。她明明没订奶茶，更别说一下子订十杯了，自己的功德余额根本不够这么造。她刚想开口解释，就看见小哥身后又陆续出现了几个穿着不同颜色外卖服的身影——黄的、蓝的、红的，手里都拎着奶茶，像一道五颜六色的洪流，瞬间堵满了办事处的门口，连风都快吹不进来了。
“王萌女士，您在我们家订的三杯热奶茶！”穿黄色外卖服的小哥把奶茶放在桌上，声音洪亮。
“还有我的！您备注要多加珍珠，我给您加了双倍！”穿蓝色衣服的小哥也跟着喊，手里的奶茶杯都快拿不住了。
“女士，您订的无糖奶茶……哦不对，是三分糖多珍珠，对吧？”穿红色衣服的小哥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小哥们的声音此起彼伏。奶茶的甜香混着朱砂的墨香飘满了办公室，形成一种奇怪又上头的味道，闻着既甜又有点冲。李建国举着那张“外卖到符”，嘴角抽了抽，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最后憋出一句：“你这符画得比我还烂！早知道让土地公来打印，他虽然被贬了，修打印机还是有一手的，当年天庭的老打印机都是他修的。”
“我真没订！”王萌急得快哭了，声音都在发抖，她指着打印机，指尖都在颤：“是它！是这台打印机打错了！我要打印的是‘镇宅符’，不是外卖订单！”
可没人信她。一个穿着黄色外卖服的小哥把奶茶放在办公桌上，笑着说：“女士，您就别开玩笑了。订单信息上写得清清楚楚，收货地址是天庭驻人间办事处，收货人是王萌，备注还写着‘画符手冷’，这还能有假？您看，订单编号都能查到呢。”
王萌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奶茶。只觉得头都大了，太阳穴突突地跳。她怎么解释，才能让这些小哥相信，自己真的没订奶茶，而是打印机出了乌龙？总不能跟他们说，这是天庭特供打印机，能把符咒变成外卖单吧？
“肖瑶，你快想想办法啊！”王萌在心里喊，声音里满是求助。
肖瑶的笑声还在脑海里回荡，笑得格外开心：“能有什么办法？谁让你手欠拍打印机的！现在好了，全城的奶茶店都来给你送单，你要是喝不完，说不定还能分给地府的鬼魂尝尝——孟婆汤里加珍珠，说不定还能成新款呢，到时候孟婆说不定还得谢谢你！”
王萌没心思跟肖瑶开玩笑。她蹲下身，开始在堆积如山的奶茶里翻找，手指划过一个个冰凉的杯壁。她记得自己上次点的是“XX奶茶店”的三分糖多珍珠，说不定能从这些奶茶里，找到跟订单信息匹配的那一杯，跟小哥说清楚情况，让他们把其他的奶茶退回去。
指尖划过一个个冰凉的奶茶杯。甜香不断钻进鼻腔，让她有点头晕。王萌的手指突然顿住了——她摸到了一个温热的奶茶杯，杯套上印着一个熟悉的图案：齿轮，跟陆三金修表铺门口的招牌一模一样。
这不是陆三金修表铺的标志吗？王萌心里一动，赶紧把这杯奶茶拿出来，杯盖上还贴着一张手写的便签，上面的字迹清秀工整：“灵脉冷，趁热喝。”
没有署名，可王萌一眼就认出，这是陆三金的字迹。上次他帮自己修判官笔U盘时，她见过他写的字，也是这样带着点棱角，却又格外温柔，连笔画的轻重都很像。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画符手冷？还特意订了热奶茶送过来？王萌握着温热的奶茶杯，指尖传来的温度让她的心跳莫名加快，像揣了只乱蹦的小鹿。她想起上次在苏州河，陆三金举着灵脉检测仪跑来，镜片上还沾着水珠，头发都被风吹乱了；想起他送自己的灵脉小夜灯，底座上刻着极小的“萌”字，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想起他修表铺里，那些摆得整整齐齐的齿轮零件，每个都擦得发亮……
难道，这些都不是巧合？王萌看着杯套上的齿轮图案，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可又不敢确定，怕自己想多了。
“女士，您找到您订的奶茶了吗？”一个小哥的声音打断了王萌的思绪，他还站在旁边没走，眼神里满是疑惑。
她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小哥，又看了看手里印着齿轮图案的奶茶，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如果说这杯奶茶是陆三金订的，那其他的奶茶呢？难道都是打印机出乌龙引来的？小哥会不会觉得自己在找借口？
“说实话，我真没订这么多奶茶。”王萌深吸一口气，把那杯印着齿轮图案的奶茶抱在怀里，像是抱着个宝贝，“这杯……可能是朋友订的。其他的，可能是订单出了问题，说不定是系统串单了。”
小哥皱了皱眉，刚想再说什么，就看见李建国走了过来。老仙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符纸，符纸还带着淡淡的墨香，递给小哥：“这些‘清心符’给你们，算是补偿。戴在身上能驱邪，还能让人心情变好。你们把奶茶留下，就当是帮天庭个忙，怎么样？”
小哥接过符纸，半信半疑地看了看，还凑到鼻子前闻了闻。旁边几个小哥也凑过来，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有的说“这符纸看着挺正规”，有的说“能驱邪也不错”。最后，一个看起来像是领头的小哥点了点头：“行！看在‘清心符’的面子上，我们就不跟您计较了。不过女士，下次订奶茶，可得看清楚订单信息啊，不然我们送错了也麻烦。”
小哥们陆续离开。办公室里终于恢复了安静，只剩下打印机偶尔发出的“滋滋”声。王萌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奶茶，又看了看手里印着齿轮图案的那一杯，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自己居然因为一台打印机，引来这么多奶茶，说出去都没人信。
职场里的打印机卡壳是麻烦，修仙时的打印机变外卖机是乌龙——原来“手滑”的代价，有时候是满城奶茶围着你转，连喝都喝不完。
“还笑！”李建国把那张“外卖到符”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动作有点用力，“现在好了，‘镇宅符’没打印出来，还引来这么多奶茶。土地公那边，你打算怎么交代？他要是收不到符纸，人间的宅子镇不住邪，玉帝又要直播问责了！”
王萌的笑容僵住了。她光顾着纠结奶茶的事，差点忘了给土地公送符纸的正事。她赶紧站起身，走到打印机旁，想再试试打印“镇宅符”，说不定这次能成功。
可就在这时，她的目光突然被办公桌上的一杯奶茶吸引了——那是一杯印着“天庭特供”字样的奶茶，杯套上还沾着点朱砂墨，看起来像是被人故意放在这里的，位置刚好在打印机旁边。
这杯奶茶是谁放的？为什么会印着“天庭特供”的字样？王萌心里满是疑问，她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拿起这杯奶茶，生怕碰洒了。杯盖是打开的，甜香不断飘出来，里面的珍珠颗颗饱满，泛着淡淡的光泽，看起来格外诱人。她突然想起肖瑶说的话，孟婆汤里加珍珠，说不定能成新款……
难道，这杯奶茶跟孟婆有关？孟婆怎么会给人间办事处送奶茶，还是“天庭特供”的？王萌越想越觉得奇怪，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杯身。
她正想着，系统突然弹出一条提示，红色的字体格外刺眼：“检测到特殊灵力波动，来源：办公桌上的‘天庭特供’奶茶。”
特殊灵力波动？王萌握着奶茶杯的手紧了紧，指尖都有点发白。她看着杯里的珍珠，又想起上次在苏州河，陆三金说过的话：“灵脉紊乱就像齿轮卡壳，得调咬合度。”他当时说这话的时候，还拿着修表的工具，眼神特别认真。
这杯奶茶里的灵力波动，会不会跟灵脉有关？陆三金订的那杯印着齿轮图案的奶茶，又是不是在暗示什么？比如，灵脉的问题，跟齿轮有关，或者跟他的修表铺有关？
无数个疑问在王萌的脑海里盘旋，像一团乱麻。她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奶茶，又看了看那台还在“滋滋”作响的打印机，突然觉得，这场由打印机引发的乌龙，可能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复杂，说不定背后藏着跟灵脉相关的线索。
而那杯印着齿轮图案的奶茶，杯盖上的便签“灵脉冷，趁热喝”，又藏着怎样的秘密？陆三金，真的只是单纯的修表匠吗？他会不会跟天庭，或者跟灵脉，有着不为人知的联系？你说，王萌接下来该从哪入手，才能解开这些疑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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