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终点站出口飘着早饭香气。肉包的油香混着豆浆的甜，飘在晨雾里。
王萌刚把张扒皮交给赶来的民警，揉着发酸的手腕往办事处走。
一阵细碎的抱怨声突然拦住她的脚步——这声音是从哪来的？
是街角的豆腐摊。
竹制摊子前围了三四个顾客。蒸汽裹着淡得发苦的豆腥味飘过来，落在王萌袖口，凉丝丝的。
摊主是穿灰布褂子的中年男人，头发沾着面粉，正手忙脚乱举着刀。
刀下的豆腐却切不成块。一碰到刀刃就碎成渣，白色豆汁顺着案板往下滴。
滴在地上时，竟泛着淡淡金光，像撒了把碎米粒。你见过会发光的豆腐渣吗？
“张叔？”王萌愣了愣——这是豆精张叔，上次在办事处门口见过。
李建国说他在这卖了三年豆腐。化形时总控制不好灵力，豆腐偶尔带灵脉光，却从没这样过。
张叔也看见她，眼睛瞬间亮了，扔下刀冲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
他手心全是汗，还沾着豆汁，凉得像刚从井里捞的豆腐。
“姑娘！你可得帮我！”张叔的声音发颤，指节攥得发白。
“我的‘豆腐灵脉’快没了！再这样下去，我就要现原形，被人当黄豆炒了！”
王萌被抓得有点疼，却没挣脱。她盯着案板上的碎豆腐。
豆汁里的金光越来越淡，像快熄灭的烛火。
其实吧，她突然想起上周做功德报表的事——把“土地公功德值”多写个零，系统直接扣了2点阳寿。
李建国还调侃“你这手，做报表能错，画符也能错”。
“我懂你的难，”王萌轻轻拍了拍张叔的手背，声音放软。
“我上次错个数字都扣阳寿，你这豆腐碎了，比我还惨——我至少没把‘工作’做碎，你这可是要碎‘饭碗’啊！”
围过来的顾客听见这话，都笑了。
穿碎花裙的阿姨把碗往案板上放，瓷碗磕得“当啷”响。
“张老板，你这豆腐今天怎么回事啊？我孙子就爱吃你家嫩豆腐，碎渣子怎么拌？”
戴眼镜的学生掏出手机，屏幕亮得晃眼。
“叔，不是我说，你这豆腐碎得跟豆腐渣似的，是不是豆子坏了？”学生的指尖在屏幕上划着，像要拍下来。
张叔的脸瞬间红了，急得额头冒汗。伸手抹了把，却把面粉蹭得满脸都是。
“不是豆子坏了！是……是5G基站！”
张叔指着不远处的信号塔，声音发颤。塔身上的红灯还在闪，像颗警示的眼睛。
“那塔建起来后，我这豆腐就凝不起来了——我靠灵脉养豆腐，基站干扰灵脉，豆腐没灵脉撑着，就成这样了！”
顾客们面面相觑，有人小声嘀咕。
“这老板是不是累糊涂了，豆腐跟基站有啥关系？”穿夹克的大叔摇摇头，转身要走。
有人掏出手机拍碎豆腐，配文“卖豆腐大叔说5G毁他生意，太离谱了”。
王萌赶紧给张叔使个眼色，拉着他往摊子后面躲。
“别跟凡人说灵脉的事，”肖瑶的声音在脑子里响起，带着无奈。
“他们听不懂，还得以为你是疯子。快想办法补灵脉，再拖下去，他真要变回黄豆了！”
肖瑶顿了顿，又说：“你看他的耳朵，都快冒出豆荚尖了！”
王萌低头一看，果然。张叔的耳尖泛着淡绿色，隐隐有卷曲的弧度，像刚长的黄豆荚。
她赶紧掏出手机，解锁屏幕开PPT：“张叔，我帮你画‘催生符’，能补灵脉。”
“不过我得跟你说清楚，上次画‘镇宅符’，我手抖画成‘外卖到符’，引来十家奶茶店，你别嫌弃。”
张叔连忙摇头，像拨浪鼓似的。
“不嫌弃！不嫌弃！只要能让豆腐凝起来，就算引来外卖员也没事！”
“我这摊子要是黄了，我真没地方去了！”他的声音带着慌，抓着王萌的衣角不放。
“别手抖！”肖瑶的声音突然紧绷。
“‘催生’的‘生’别少写一横，下面是‘土’不是‘干’，不然就成‘催债’了！”
“上次你画‘雷霆万钧符’少了雨字头，这次可别再错了！”
王萌深吸一口气，指尖在屏幕上悬着。
地铁口的风有点大，吹得手机屏幕晃了晃。她的手跟着抖了一下——“生”字最后一横没写到底。
看起来像个“干”字，组合起来，活脱脱就是“催债符”。这手怎么又不听使唤？
“完了！”肖瑶的声音满是绝望，“你这手，真是跟‘错字’杠上了！”
王萌还没来得及改，地面突然震动了一下。轻微的晃动感，像地铁驶过的余震。
紧接着，从摊子底下的土里，冒出来三个半透明的影子。
是鬼魂。穿着洗得发白的衣服，飘在半空中，围着张叔就喊。
“张老板，你欠我们的豆腐钱，该还了！”领头的鬼魂声音慢悠悠的，像泡发的黄豆。
张叔懵了，往后退了一步，差点踩翻装黄豆的袋子。
“我……我啥时候欠你们钱了？”张叔的声音发颤，盯着鬼魂的脚——它们根本没沾地。
“我这豆腐都是现做现卖，从没赊账啊！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领头的鬼魂飘到案板前，指着碎豆腐。
“去年冬天，我们三个来买豆腐，你说‘灵脉不稳，豆腐要现原形，先欠着，以后用灵脉抵’。”
鬼魂的声音顿了顿，带着点不满：“现在你灵脉快没了，是不是想赖账？”
王萌差点笑出声。原来张叔还跟鬼魂“赊过账”。
用灵脉抵豆腐钱，这操作，比她用阳寿抵加班还离谱。
肖瑶在脑子里笑得直抽：“哈哈哈哈！这张叔，卖豆腐还能跟鬼魂赊账，我算是开眼了！”
“别笑了！”王萌压低声音，指尖按在手机屏幕上。
“快想办法让鬼魂退走！张叔这摊子还围着顾客呢，被看见就麻烦了！”
肖瑶止住笑，语气却没那么急了：“简单，用‘数据显形术’让鬼魂想起‘抵账’的事。”
“他们肯定忘了张叔后来用灵脉帮他们修过阴间的豆腐摊，你让他们显形看看手，上面肯定有灵脉印。”
王萌刚要念咒语，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铜铃声。清脆的“叮铃”声，穿透晨雾。
她回头一看，陆三金提着修表箱走过来。灰色外套上沾着点灰尘，镜片后的眼睛弯着。
“我路过听见吵，这‘催债符’是你画的吧？”
王萌的脸瞬间红了，赶紧把手机揣进口袋。指尖碰到口袋里的灵脉追踪器，还带着点温。
“你怎么在这？你不是……你没事吧？上次地铁失控，我还担心你……”她的话没说完，声音有点软。
“担心我？”陆三金笑了，从修表箱里掏出块小齿轮，在手里转了转。
“我是雷部战将，还对付不了一辆失控的地铁？”陆三金的语气带着调侃。
“倒是你，画符又画错了。上次引外卖员，这次引鬼魂，下次是不是要引玉帝来吃豆腐？”
张叔一看陆三金，赶紧凑过来，抓着他的胳膊。
“这位先生，你懂灵脉？”张叔的眼睛亮得像找到救星。
“快帮我说说，我没赖账！我真用灵脉帮他们修过阴间的豆腐摊！”
陆三金点点头，目光落在鬼魂身上，眼神沉了沉。
“我有办法让他们退走——不过，王萌，你得帮我个忙。”他打开修表箱，拿出灵脉检测仪。
屏幕上全是乱码，红色的数字跳得晃眼。“我这检测仪被堕仙的灵力干扰了。”
“你用‘数据显形术’帮我看看，里面是不是藏了微型符咒。”
王萌心里咯噔一下。灵脉检测仪里藏微型符咒？这肯定跟堕仙有关！
说不定能查出堕仙偷灵脉的更多线索，甚至找到他们的老巢。
可眼前，鬼魂还围着张叔要债，顾客们还在等着买豆腐。
张叔的耳朵都快完全变成豆荚了，再不解决，他真要现原形了。
“姑娘，你先帮我吧！”张叔拉着她的衣角，声音都带了哭腔。
“我这豆腐摊要是黄了，我就只能回乡下当黄豆了！”
鬼魂们也跟着起哄，声音飘在半空中，像风吹黄豆的“沙沙”声。
“先解决账的事！不然我们就跟着你，你去哪我们去哪！”
陆三金把检测仪递到她面前，屏幕上的乱码闪着红光，像在催促。
“不麻烦，你帮我显形后，我帮你劝走鬼魂——我懂点阴间规矩，他们肯定愿意听我的。”
王萌看着张叔哀求的眼神，又看了看陆三金手里的检测仪。指尖攥得发紧，掌心冒了汗。
口袋里的灵脉追踪器还在发烫，上次检测到堕仙气息在终点站电梯间。
现在检测仪里又可能有堕仙线索，这可是查堕仙的好机会。
可张叔的困境就在眼前，她不能不管。
她该先帮张叔劝走催债鬼魂，保住他的豆腐摊？还是先帮陆三金修检测仪，抓住堕仙的线索？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