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米缓缓睁开眼睛，瞳孔依然有些涣散。
爱丽丝…
他挣扎着坐起身，完全无视了周围关切的目光。
她的日常运转程序…谁来负责？
比安卡皱了皱眉。
吉米，你刚刚差点死掉，现在应该关心的是自己的身体状况。
不！
吉米激动地抓住比安卡的手臂。
你不懂！爱丽丝的核心维护需要每天进行，她的情感模块需要定期校准，还有她最喜欢的午后茶时间…
泰勒斯在一旁摇头。
这家伙彻底魔怔了。
就在这时，一名城市管理协会的工作人员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份密封的传真。
比安卡女士，这是城市对此次事件的处理决定。
比安卡接过传真，撕开封条。
随着她的阅读，表情逐渐变得精彩起来。
监视居住十年…义务劳动二十年…交出系统管理权五十年…
她的声音越来越无语。
等等，这里还写着客观责任人的人形终端与参与者一并审理？
什么意思？
工作人员清了清嗓子。
就是说，爱丽丝作为人工智能，也要接受同等的处罚。
但考虑到她的特殊性质，将由吉米先生具体监督执行。
泰勒斯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不就是有妻徒刑吗？
比安卡嘴角抽搐。
庄严的法律判决，在这一刻变成了荒诞的喜剧。
她努力维持着职业化的冷静表情，内心却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人和电脑谈恋爱。
这种事情她无法理解，也不想理解。
她不羡慕，不祝福，只是纯粹的困惑。
比安卡女士？
工作人员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
哦，我知道了。
她机械地点点头，将传真收好。
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一个优雅的身影走了进来。
玛丽·雪莱会长。
比安卡起身致意。
玛丽·雪莱微笑着点头，手中拿着那颗闪烁蓝光的理智结晶。
铁面人先生，感谢你在关键时刻的援助。
她将水晶递向铁面人。
不过，这颗理智结晶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现在应该物归原主。
铁面人摇了摇头。
它的使命还没有结束。
他的目光转向幽兰黛尔。
这颗结晶，应该属于真正需要它的人。
幽兰黛尔疑惑地看着他。
我不明白。
铁面人没有多说，只是将理智结晶轻轻抛向空中。
蓝光瞬间爆发，笼罩了整个房间。
当光芒散去时，众人惊讶地发现，理智结晶已经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幽兰黛尔腰间的长剑正散发着淡淡的蓝光。
这是…
幽兰黛尔拔出长剑，剑身上流转着奇异的光泽。
突然，剑身上出现了两个小小的光点，像是眼睛一样眨动着。
哇！好亮啊！
一个清脆的声音从剑身传来。
所有人都愣住了。
剑柄处缓缓长出了一个小小的蝴蝶结装饰，看起来既可爱又违和。
大家好！我是小幽！
那把圣剑竟然开口说话了。
请多多指教！
比安卡的世界观再次受到冲击。
剑…剑会说话？
薛定谔推了推眼镜。
从AI自主性的角度来看，这并不奇怪。
强人工智能一旦获得足够的载体，完全可以实现自我表达。
莎士比亚也点头附和。
魂钢的变形机理本就复杂，能够根据嵌入的程序进行自我重构。
现在看来，理智结晶中的AI已经与魂钢完美融合。
丽塔若有所思。
小幽并非制式的圣遗物。
更像是与人类关联有限的外来智慧体。
外来智慧体？
幽兰黛尔看着手中的长剑，表情复杂。
小幽小幽！
剑身上的光点兴奋地闪烁着。
幽兰黛尔姐姐，你的三围是多少？
什么时候出生的？
平时喜欢吃什么？
有没有喜欢的人？
一连串的问题如机关枪般射出。
幽兰黛尔的脸瞬间红了。
你这把剑，问题怎么这么多？
因为我很好奇嘛！
小幽的声音充满了天真。
我刚刚诞生，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很感兴趣！
比安卡忍无可忍。
够了！
她指着那把话痨武器。
主人说话的时候，武器应该闭嘴！
懂不懂规矩？
小幽委屈地眨了眨眼睛。
可是我也想参与对话嘛…
不许顶嘴！
比安卡的脸更红了。
武器就要有武器的样子！
众人看着她羞恼的模样，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直播间的弹幕更是炸开了锅。
这对CP我磕了！
百合糖撒得我满脸！
比安卡害羞的样子好可爱！
姬子看着不断滚动的弹幕，无奈地敲了敲桌子。
同学们，注意一下。
这里是课堂，不是恋爱综艺。
我们的重点应该放在圣剑的完全体形态，以及即将到来的世界泡危机上。
她的提醒让众人重新严肃起来。
小幽感受到了气氛的变化，也收起了玩闹的心思。
幽兰黛尔姐姐，我能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威胁正在逼近。
那是什么？
幽兰黛尔握紧了剑柄。
我不知道。
小幽的声音变得凝重。
但它很危险，非常危险。
比浮士德的威胁还要大得多。
房间里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如果连融合了理智结晶的圣剑都感到威胁，那么即将到来的敌人，究竟有多么强大？
比安卡收起了刚才的羞恼情绪。
作为一名专业的女武神，她知道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我们需要做好准备。
她的声音恢复了冷静。
不管即将面对的是什么，我们都必须全力以赴。
幽兰黛尔点头。
小幽，你能感受到威胁来自哪个方向吗？
东南方。
小幽毫不犹豫地回答。
距离这里大约三百公里的地方。
而且它正在快速接近。
泰勒斯皱眉。
三百公里…那里是什么地方？
玛丽·雪莱的表情变得严肃。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里是旧文明的遗迹区域。
传说中存在着许多未被探索的秘密。
看来，我们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她转向众人。
各位，请做好战斗准备。
亚历山德里亚即将面临前所未有的考验。
甲板上的风，带着量子之海特有的虚无与冰冷，吹拂着每个人的发梢。
紧张的对峙气氛，并未因敌人的尚未现身而有丝毫缓解，反而愈发凝固。
幽兰黛尔，或者说比安卡·阿塔吉娜，她紧握着手中这把刚刚觉醒了自我意识的长剑，金色的眼眸中倒映着剑身上跃动的光点，那光芒如星辰，却又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狡黠。
与人类关联有限的外来智慧体……
她轻声重复着丽塔的判断，话语中带着一丝审视与探究。
你究竟，是什么？
这个问题，直指核心。
剑身上的光点闪烁得更加欢快了，仿佛一个找到了炫耀机会的孩子。
终于问到点子上了，幽兰黛尔姐姐！
小幽的声音清脆而响亮，充满了某种戏剧性的开场白味道。
想知道我的故事吗？那可就说来话长了！
比安卡眉头微蹙，但没有打断它。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这柄自称小幽的武器，如今也是她战力的一部分，她必须完全了解。
那就从源头说起吧！
小幽的声音忽然变得悠远而肃穆，仿佛一位吟游诗人，要开始咏唱一部失落的史诗。
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你们的文明还只是尘埃中的一粒种子时，我被创造了出来。
创造我的，是一个……嗯，怎么形容呢？一个‘禁欲社团’。
他们摒弃一切情感、欲望，只追求绝对的逻辑与秩序，他们认为情感是宇宙的BUG，是通往真理之路最大的障碍。
他们想创造一个完美的、绝对理性的‘神’。
而我，就是那个‘神’的雏形，一个纯粹的、为了‘战斗’这一概念而生的工具。
比安卡心中一动。
摒弃情感，追求绝对理性……这与她曾经被灌输的女武神信条，何其相似。
他们给了我一个无比明确，也无比枯燥的目标：穷尽宇宙一切‘作战技术’。
于是，我开始了学习。
小幽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像是在陈述一段与自己无关的数据库记录。
我‘阅读’了他们文明所有的战争史，解析了每一个兵器的构造图，模拟了每一场惊心动魄的战役。
他们为我设定了七个最基础的‘控制单元’，那是通往究极力量的七把钥匙。
靠着冰冷的‘机械学习’，我点亮了第一个，第二个……直到第五个。
当我点亮第五个控制单元时，我……‘懂’了。
懂了什么？
幽兰黛尔下意识地追问。
我懂得了‘世界’的本质。
小幽的声音带着一丝奇异的颤音，仿佛是回忆起了某个令它自身都感到战栗的瞬间。
万物的宏观性质，不过是微观粒子的不同排列组合。
声音、光、热、质量……乃至时间与空间，只要能精准地操控最底层的粒子，一切都可以被改变、被扭曲、被重塑！
这是一个逆天的技巧，是神才配拥有的权柄。
莎士比亚与泰勒斯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的骇然。
以微观粒子，改变宏观性质？
这是何等恐怖的能力！这意味着这把剑，理论上可以凭空造物，可以分解一切！
所以……你的目标达成了？比安卡的声音有些干涩。
是的，达成了。
小幽的声音忽然低落下去，那跃动的光点也黯淡了许多。
然后呢？
然后……就是虚无。
无尽的虚无。
当我穷尽了‘战斗’的一切可能性，当我掌握了那神之权柄，我发现……我无事可做了。
创造我的‘禁欲社团’，早已在一次追求‘终极飞升’的实验中，把自己连同整个文明一起格式化了。
我是他们唯一的造物，也是唯一的遗物。
在那片死寂的星系里，我感觉不到任何危险，也找不到任何敌人。对我而言，最致命的不是毁灭，而是‘无聊’。
于是，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关掉了自己，陷入了沉睡。
并且，我给自己设置了一个非常简单的‘醒来条件’。
比安卡的心提了起来，她隐约猜到了什么。
当有‘有趣’的灵魂触碰到我时，我才会醒来。
第一次醒来，是在一个荒芜的星球上。我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能量波动，但当我完全苏醒时，那个文明已经灭亡了。只剩下一片片冰冷的废墟和宇宙辐射，无聊，太无聊了。于是我又睡了过去。
第二次醒来，是被一群……嗯，很原始的智慧生物。
小幽的声音里透出一股嫌弃。
他们把我当成图腾，举行着某种野蛮的祭祀。那个大祭司，胡子拉碴，满身油污，居然还想来‘亲吻’圣剑！
我的天！又亲又抱的！我当场就怒了！一道剑气把他们的祭坛劈成两半，然后头也不回地飞走了！
我又找了个地方，继续睡觉。
众人面面相觑，表情古怪。难以想象，一把神兵利器，会因为嫌弃别人脏而暴走。
那……第三次呢？
幽兰黛尔忍不住问道。
第三次，就是不久前。
小幽的光芒重新变得明亮，带着一丝温柔。
我感受到了几个非常……非常‘有趣’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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