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晋大地，风云变幻。
一份盖着386旅鲜红印章，标注着“八百里加急”的绝密文件，被快马送抵了太行山深处的八路军总部。
送件的通讯员浑身是汗，连人带马都蒸腾着白色的热气，仿佛刚从火线上冲下来。他交出的，是一个沉甸甸的木盒，里面除了一份报告，还有一颗被油布和棉花层层包裹的、造型奇特的铁疙瘩。
总部指挥部内，煤油灯的火苗稳定地跳跃着，映照着墙上巨大的作战地图。
副总指挥刚刚处理完一摞关于各根据地反扫荡的战报，疲惫地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桌案上的文件堆积如山，每一份都关系着成千上万战士的生死。
警卫员将那份来自386旅的文件轻轻放在了最上面。
副总指挥端起搪瓷缸，喝了一口已经凉透的浓茶，目光随意地扫过文件标题——《关于三八式手榴弹重大技术改良的报告》。
他的眉头微微舒展了一些。
后勤部门的改良报告，他见过不少。无非是优化一下拉火索，或者调整一下炸药配比，聊胜于无。在眼下这个武器弹药极度匮乏的时期，任何一点进步都是好的。
他并未太过在意，只当是陈更那个家伙又在为自己的部队邀功。
随手翻开报告，粗略地看了一遍，字里行间都是赵刚那熟悉的、工整的笔迹。报告将改良后的手榴弹命名为“菠萝雷”，并对其威力进行了颇为夸张的描述。
“威力巨大，足以摧毁常规野战工事……”
副总指挥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能有多大？比小鬼子的香瓜手雷强就算成功。
他在文件末尾随手批阅：“送靶场试爆，详录数据。”
他将文件递给一旁的警卫员，补充了一句。
“注意安全，找个坚固点的靶子。”
“是，首长！”
警卫员领命而去，指挥部内又恢复了只有翻动纸张和笔尖摩擦的沙沙声。
时间在紧张的忙碌中悄然流逝。
大约半个小时后，远处靶场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沉闷到极致、仿佛要将人的五脏六腑都震出体外的巨响！
轰——！
指挥部的木窗被震得嗡嗡作响，桌上的搪瓷茶缸都跳了一下。
副总指挥握笔的手猛地一顿，他抬起头，锐利的目光穿透窗户，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这动静，不对劲。
不是普通手榴弹，也不是缴获的九二步兵炮。那声音更像是重型榴弹炮的怒吼，充满了毁灭性的力量。
是哪个部队在违规试射重炮？
他心中升起一丝不悦，放下手中的文件，站起身来。
“去看看。”
他决定亲自去靶场走一趟，看看改良效果究竟如何，顺便查清刚才那声巨响的来源。
然而，当他顺着硝烟的味道走到靶场边缘时，眼前的景象，让他那颗久经战火、早已坚如磐石的心脏，都狠狠地抽动了一下。
他的脚步，当场凝固。
靶场中央，那座为了模拟日军永久性火力点、特意用厚重石块和高标号水泥砌成的机枪碉堡，此刻已经从原地消失了。
不，不是消失。
是变成了一地狼藉的废墟。
原本坚不可摧的墙体被炸得粉碎，无数大小不一的砖石碎块呈放射状飞溅出去，最远的甚至落在了百米开外。一个巨大的、还在冒着袅袅青烟的弹坑，占据了碉堡原本的位置，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硝烟和尘土混合的焦糊味。
那恐怖的破坏力，仿佛一头无形的巨兽，曾在此处肆虐过。
“这……这是怎么回事？”
副总指挥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错愕。他指着那片废墟，扭头问向站在一旁，早已呆若木鸡的警卫员。
“哪门炮打的？炮弹走火了？”
警卫员的脸色煞白，嘴唇还在微微哆嗦，脸上残留着未褪尽的惊骇。他用力咽了口唾沫，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却依旧带着无法抑制的颤音。
“首长……不是炮……”
“就是……就是刚才送来的那颗手榴弹炸的！”
警卫员抬起手，比划了一下。
“就一颗！”
一……一颗手榴弹？
这三个字，如同惊雷一般，在副总指挥的脑海中炸开！
他的大脑“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一颗手榴弹，把一个足以抵挡重机枪扫射的加强型碉堡，给炸塌了？！
这怎么可能！
他猛地迈开大步，几乎是冲到了废墟跟前。脚下的土地还在微微发烫，碎裂的石块边缘锋利如刀。他蹲下身，看着那些被暴力撕开的混凝土断层，看着那深不见底的弹坑，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种威力……
这已经不是手榴弹了！
这简直就是一发小口径的榴弹炮炮弹！
他脑中飞速闪过八路军装备序列里所有的爆炸物，从边区造手榴弹，到缴获的日式九七式香瓜手雷，没有任何一种能造成如此惊人的破坏。
这东西，已经远远超出了“手雷”这个概念的范畴！
他猛地站起身，转身就往指挥部狂奔而去，带起的劲风让身后的警卫员都愣了一下。
他一把抓起桌上那份刚刚还被他视作常规报告的文件，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刻刀深深凿进他的眼底。
当他从陈更的口中，通过那滋滋作响的电话线路，反复确认，这项足以改变战场格局的惊天技术，竟然又是那个刚调到独立团没多久的李云龙搞出来的时——
他拿着电话听筒的手，禁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一股电流从脊椎窜上天灵盖，让他惊得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
李云龙！
又是李云龙！
这个名字，仿佛带着一种魔力。
先是能炸开山石、让工兵效率提升十倍的“开山雷”。
现在，又是这种能把碉堡像纸糊一样撕碎的“菠萝雷”。
这个李云龙……他那脑袋里装的难道不是脑子，是一个设备齐全、技术领先全球的兵工厂吗？！
他到底是个什么妖孽？
短暂的失神后，一股无法遏制的狂喜与激动涌上心头。他意识到，这项技术，对于整个八路军，对于整个华北战局，意味着什么！
“接386旅！”
副总指挥当机立断，亲自摇起了桌上的手摇电话，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有些嘶哑，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断。
“给我接陈更！”
电话很快接通，那头传来了陈更熟悉的声音。
副总指挥没有一句废话，他的声音里充满了钢铁般的命令语气，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陈更！我命令你，立刻通知李云龙，让他带上所有相关的‘技术资料’，火速赶到总部兵工厂来报到！”
“这个技术，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在全军推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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