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的浪潮舔舐着夜空,将芝加哥的校园染成一片地狱般的赤红。
康斯坦丁就站在这片火海的中央,暗金色的龙瞳死死锁定着路明非。
空气因极致的高温而扭曲,每一粒尘埃都悬浮在燥热的对峙之中。
就在这根名为“平衡”的弦即将绷断的前一秒,一个影子毫无征兆地渗入了战场。
他仿佛一直就在那里,又仿佛是从时间的缝隙中走来。
是昂热校长。
他穿着一身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的黑色西装,银色的发丝在火光下泛着金属的冷光。
“言灵·时间零。”
他的声音很轻,没有丝毫起伏,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君王般的威严。
宣告落下的瞬间,整个世界被按下了减速键。
爆裂的火焰凝固成一幅壮丽的油画,飞溅的泳池水珠化作千万颗悬浮的水晶,每一颗都倒映着昂热那道唯一的、快到极致的残影。
时间对他失去了意义。
他化作一道超越了视觉极限的幽灵,手中的折刀“新月”在空气中挽出死亡的弧光。
刀锋每一次闪烁,都在康斯坦丁那坚逾钢铁的龙躯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没有咆哮,没有碰撞。
只有无声的、高效的、近乎艺术的切割。
康斯坦丁的动作在他眼中被放慢了千百倍,那足以焚毁一切的龙炎,此刻的蔓延速度迟缓得如同蜗牛。
昂热的每一次移动,都精准地避开了火焰的核心,他的每一次出刀,都落在了龙王躯体上最脆弱的节点。
剧痛让康斯坦丁的防御本能被激发到了极致,体内的热量疯狂飙升。
终于,在连续不断的、深入骨髓的刺痛下,为了强制散热,他额前的鳞片缓缓裂开,露出了那只致命的、从未在人前显露过的第三只眼。
那既是力量的源泉,也是唯一的死门。
“啪。”
昂热打了一个响指。
时间恢复了奔流。
被凝固的一切轰然炸响,火焰的咆哮,水的沸腾,尖叫与警报,所有声音在一瞬间涌回了路明非的耳朵。
昂热已经回到了他身边,仿佛从未移动过。
他将一把冰冷的、沉重的狙击枪塞进路明非怀里,枪身之上,那枚装填好的炼金弹头“贤者之石”正散发着不祥的微光。
“路明非,执行部的命令,击毙龙王!”
校长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那双苍蓝色的眼眸里,倒映着燃烧的世界,却没有半分动摇。
那是一道命令,一道神谕,一道不容凡人质疑的判决。
路明非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
他举起枪,那把足以弑杀君主的武器,在他手中却重若千钧。
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滴进眼睛里,又涩又痛。
他通过瞄准镜,将十字准星套向了火海中的那个身影。
镜头拉近,放大了康斯坦丁的脸。
那张脸上没有君主的暴虐,没有灭世的疯狂,只有一丝因为剧痛和迷茫而皱起的眉头。
那双暗金色的瞳孔里,映出的不是敌人,而是一个还在茫然寻找着什么的、孤独的孩子。
路明非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几乎无法呼吸。
他不是在看一个龙王。
他是在看一个不远万里,跨越千年,只为寻找自己唯一亲人的弟弟。
扣动扳机。
这个动作,此刻变得无比艰难。
他的食指僵硬地搭在扳机上,却无论如何也无法用力压下。
“开枪!”
昂热的声音如同冰锥,刺入他的耳膜。
路明非的身体猛地一颤。
最后一刻,他的理智被求生的本能与那份无法割舍的恻隐之心撕扯成了两半。
他猛地将枪口抬高了一寸。
“砰!”
子弹呼啸着出膛,带着炼金术的毁灭气息,擦着康斯坦丁的头皮飞了过去,在远处的建筑上炸开一个巨大的窟窿。
这一枪,打偏了。
然而,这瞬间的犹豫,已经足够。
对于那些潜伏在阴影中的猎手而言,这短暂的间隙,就是最好的进攻信号。
命令既已下达,就不会因为一个人的迟疑而中止。
数百名早已就位的执行部精英,在同一时刻扣动了扳机。
死亡的暴雨,紧随而至。
无数道炽热的流光划破夜空,从四面八方织成一张天罗地网,瞬间封死了康斯坦丁所有的退路与闪避空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令战场上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
面对那足以将自己彻底撕碎的攻击,康斯坦丁没有闪避,没有防御,甚至没有去看那些致命的弹头。
他猛地张开了身后那对刚刚成型、还显得有些稚嫩的龙翼。
用自己那并不算强壮的、温热的血肉之躯,死死地护在了他身后那个还穿着廉价T恤、一脸茫然的人类“老唐”面前!
他要做一面盾。
为他唯一的哥哥,挡住这个世界所有的恶意。
下一秒,无数“贤者之石”弹头瞬间贯穿了他的身体。
剧烈的炼金爆炸在他体内接二连三地引爆,恐怖的能量将他的血肉、骨骼、鳞片,从内部彻底撕碎,炸成漫天的血雾与碎块。
在身体被毁灭的、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剧痛中,康斯坦丁最后一次,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耗尽了龙王最后的生命。
他扭过头,看向那个被他护在身下,至今仍在迷茫中的男人。
他对他,喊出了那句跨越了千年的、唯一的呼唤:
“哥哥——!”
声音嘶哑,却充满了无尽的眷恋。
随后,那庞大的身躯轰然倒下,在烈火中化为灰烬。
一代龙王,青铜与火之王康斯坦丁,为了保护他唯一的亲人,陨落于人类的枪林弹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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