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的目光,都在那场被冠以“世纪之战”名号的决斗上。
网络、新闻、街头巷尾,每一个角落都在燃烧着对这场巅峰对决的期待。人们分析着凯撒的言灵,复盘着路明非在夔门的战绩,狂热的情绪被煽动到了顶点。
所有人都以为,光幕会顺应这股浪潮,开始跟进两位主角的备战,用一场酣畅淋漓的训练蒙太奇,将这股期待推向高潮。
然而,光幕没有。
屏幕上的画面,毫无征兆地,暗了下去。
所有关于现代的喧嚣、弹幕、讨论,都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扼住咽喉,戛然而止。一种古旧的、泛黄的、带着尘埃与铁锈气息的厚重感,从屏幕中扑面而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一行崭新的、带着隶书风骨的烫金大字,缓缓浮现,每一个笔画都仿佛承载着百年的重量。
【转折点No.5:夏之哀悼——百年前的悲剧】
聊天频道里,刚刚还在为路明非的“极限挑战”计划出谋划策的众人,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芬格尔:???搞什么?我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路人甲:历史纪录片?在这种时候?光幕的运营脑子被门夹了?】
【凯撒·加图索:无聊的插曲。】
困惑,不解,甚至愤怒,在短暂的沉寂后,化作海量的弹幕喷涌而出。没有人能理解,为什么要在如此关键的、大战在即的时刻,突然插播一段看起来毫不相干的历史。
画面亮起。
地点是卡塞尔学院的校长办公室。
昂热叫来了刚刚从夔门归来,被众人簇拥着,却依旧满脸迷茫的“英雄”路明非。
办公室里没有开灯,只有壁炉里跳动的火焰,将老人与少年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投在背后的书架上,与那些古籍的影子交织在一起。
老人没有提任何关于约战的事情。
他只是沉默着,亲手为路明非泡了一杯热茶。沸水冲入紫砂壶中,氤氲的白气升腾而起,带着一股沉静的茶香。他将一杯澄澈的、琥珀色的茶汤推到路明非面前,动作缓慢而稳定,没有一丝一毫的颤抖。
“校长……你找我来,不是为了骂我私自应战的事?”路明非捧着温热的茶杯,有些不知所措。
昂热没有回答。
他只是看着路明非,那双苍青色的眼眸里,没有了平日的锐利与威严,只剩下一种深邃得令人心悸的悲伤。那目光仿佛穿透了路明非的身体,穿透了办公室的墙壁,落在了百年之前、某个遥远的时光坐标之上。
“在你以为自己背负了什么之前,”
光幕中,老人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需要让你知道,真正的‘背负’,是什么样子的。”
话音落下的瞬间,办公室的景象开始褪色、剥落。
路明非、茶杯、壁炉的火焰,都化作了流光,向后飞速倒退。
故事的画卷,就此展开。
时间,回溯至公元1900年。
德国,汉堡港。
天空是铅灰色的,厚重的云层压得很低,工业革命的浓重黑烟从林立的烟囱中滚滚喷出,将天空染成了更深的、令人窒息的颜色。空气里弥漫着海盐的咸腥、煤炭的焦臭,以及劣质朗姆酒的甜腻气味,混合成一种属于那个时代的、粗粝而充满活力的味道。
码头上,一个金发飞扬的年轻人,正迎着冰冷的海风,沉默地站着。
他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风衣,领口竖起,遮住了半张轮廓分明的脸。他的眼神锐利得不像一个年轻人,那是一种淬过火、见过血的眼神,如同两柄出鞘的利刃,审视着眼前这个嘈杂而混乱的世界。
他就是年轻时的昂热。
在他的身边,站着一个身形魁梧的男人。
那男人穿着一身考究的猎装,没有戴帽子,任由自己那头浓密的、如同雄狮鬃毛般的棕色长发在风中狂舞。他只是站在那里,便自成一个强大的气场,周围嘈杂的搬运工与水手们,都会下意识地绕开他行走。
他就是当时秘党的领袖,那个如雄狮般威严的男人——梅涅克·卡塞尔。
“他们来了。”梅涅克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能直接在人的胸腔中引起共鸣。
昂热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一艘破旧的福船,挂着褪色的龙旗,正缓缓靠岸。与其他船只不同,这艘来自东方的船上,听不到任何水手的喧哗与号子声,死寂得如同一艘幽灵船。
跳板搭上码头。
一群穿着蓝布短褂的东方水手,抬着一件巨大的货物,从船舱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步伐僵硬,仿佛不是活人,而是一具具被精准操控的提线木偶。他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双双眼睛空洞地直视着前方,眼白的部分泛着一种不正常的、诡异的青灰色。
一种极度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昂热的心脏。
他下意识地将手按在了风衣下的剑柄上,肌肉绷紧。
梅涅克却只是抬手,轻轻按住了他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
那群诡异的水手,将他们抬着的货物,重重地放在了梅涅克与昂热面前的空地上。
那是一口棺材。
一口通体漆黑,巨大得超乎寻常的中式棺材。
棺木的材质并非木料,而是一种近似黑曜石的、冰冷的材质,表面看不到任何拼接的缝隙,仿佛是浑然天成。在码头阴沉的光线下,那漆黑的表面非但不反光,反而像是在贪婪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光线。
更令人心悸的,是棺材表面那些密密麻麻的、用朱砂刻画的符文。
那些符文笔走龙蛇,充满了狰狞而暴戾的气息,层层叠叠,几乎覆盖了棺材的每一个角落。它们不是祈福的经文,而是镇邪的咒印,每一笔,每一划,都充满了对棺中之物最深沉的恐惧与最恶毒的诅咒。
放下棺材后,那群水手没有索要任何报酬,甚至没有说一句话。
他们只是转身,用同样僵硬的步伐,返回了船上,起锚,离港。整个过程,快得诡异。
仿佛他们唯一的使命,就是将这件不祥的货物,送到秘党的手中。
码头上,只留下了面色凝重的秘党精英们,以及那口散发着无声寒意的、来自遥远东方的中式古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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