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还未能从与父母重逢的巨大喜悦中完全抽离,那份迟到了十几年的温情仍在他心间萦绕,光幕上的字符却已再次变幻,笔锋凛冽,瞬间将所有人的心神重新拽回了那条名为“命运”的主线上。
【转折点No.8:自由一日的王】
一行冰冷的黑体字,仿佛带着金石之声,重重地砸在所有人的视网膜上。
画面随之切换。
镜头拉开,展现出卡塞尔学院那哥特式建筑群的宏伟全貌。只是此刻,往日宁静的校园被硝烟与枪声彻底撕碎。
刚入学不久的路明非,正穿着一身完全不合身的作战服,脸上写满了“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的终极哲学困惑。他被身旁兴奋的学生洪流裹挟着,卷入了这场名为“自由一日”的传统战争游戏。
他甚至还没搞清楚规则。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就在他耳边炸开。
身旁的古德里安教授身体猛地一震,胸口处,一朵刺目的血花瞬间绽放,染红了那身洁白的研究员制服。老教授带着夸张而痛苦的表情,应声倒地。
光幕中的路明非,大脑一片空白。
那浓稠的、带着铁锈味的“血液”溅了他一脸,温热的触感是如此真实。他眼睁睁看着那个带他来到这里的和蔼教授“死”在自己面前,一股源自普通人世界的巨大恐惧,瞬间击穿了他的心理防线。
他尖叫一声,抱住脑袋,像只受惊的兔子,开始了毫无战术目的的抱头鼠窜。
现实中,看到这一幕的路明非本人,心脏也漏跳了一拍,整个人都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直到聊天频道里有人发出善意的哄笑,解释这只是演习用的弗里嘉麻醉弹和血浆包,他才脱力地坐回去,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画面没有在他这个小插曲上停留太久,镜头迅速切换,对准了这场战争游戏的真正核心。
凯撒·加图索与楚子航。
两位天之骄子,学生中的领袖,在英灵殿前的广场上,展开了宿命般的对决。
凯撒站在那里,就是一位天生的君王。他甚至没有动,只是闭上了双眼,无形的言灵·镰鼬便以他为中心疯狂扩散,化作一片由高速风刃组成的绝对领域。空气被切割出尖锐的嘶鸣,领域之内,万物皆可斩碎。
另一边,楚子航的身影如同一尊沉默的修罗。
他手中那柄名为“村雨”的妖刀,在昏暗的天光下反射着噬人的寒光。他没有凯撒那种君临天下的气魄,但他每一次踏步,每一次挥刀,都带着斩断一切的决绝。刀锋所向,致命无匹。
他们的战斗,已经超越了“游戏”的范畴。
每一次风刃的交错,每一次刀锋的碰撞,都让光幕前所有卡塞尔的新生,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了这个混血种世界的残酷与力量。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为这场巅峰对决屏住呼吸时,意外发生了。
为了给凯撒创造一个绝佳的射击角度,诺诺在一次战术穿插中,不幸暴露在了楚子航的火力覆盖之下。
“砰。”
又是一声枪响。
一朵同样的血花,在诺诺的胸口绽开。
那个总是扎着高马尾,穿着火红色作战服,张扬得像一团火焰的女孩,身体晃了晃,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她缓缓转身,目光越过混乱的战场,最后落在了那个正躲在雕像后面瑟瑟发抖的路明非身上。
她缓缓地,缓缓地倒了下去。
就在路明非的面前。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
路明非的视线里,那个总是“衰仔、衰仔”地叫着他,却又一次次把他从各种窘境中拉出来的红发女孩,像一朵被折断的玫瑰,失去了所有生命力。
一股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源自血脉最深处的、蛮横不讲道理的暴怒,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
世界失去了声音。
世界失去了色彩。
只剩下一片焚烧一切的、粘稠的血色。
那双总是昏昏欲睡、带着一丝颓唐、仿佛永远都对任何事提不起兴趣的眼睛,在此刻,被轰然点燃!
不再是人类的瞳孔。
那是熔化的黄金在奔涌!
璀璨的光芒从他的眼眶中喷薄而出,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燃烧成灰烬!
没有人看清他的动作。
上一秒,他还是那个蜷缩在角落里的可怜虫。
下一秒,他化作了一道撕裂战场的黑色闪电。
那不是人类能够达到的速度,那不是物理定律能够解释的轨迹。
楚子航那如同修罗般紧绷的战斗直觉,甚至来不及向他发出任何警报。他只感到一道无法抗拒的黑影撞入怀中,而后颈一痛,意识便沉入了无边的黑暗。
路明非甚至没有看他一眼,一记手刀将其击晕后,身形毫不停滞。
他径直走向凯撒。
凯撒惊愕地瞪大了双眼,他下意识地将言灵·镰鼬的功率开到最大!无数道无形的风刃疯狂切割着路明非的身体,发出令人牙酸的“嗤嗤”声。
然而,那些足以切开钢板的风刃,落在那具单薄的身体上,却连一道白印都无法留下。
路明非毫发无伤地穿过了那片死亡领域。
他正面掐住了这位学生会主席的脖子,将他单手提离了地面。
没有华丽的言灵。
没有精妙的技巧。
甚至没有任何言语。
只有纯粹的、碾压式的、来自生命层级最顶端的血统压制!
凯撒那高傲的、属于加图索家的血统,在这个男人面前,卑微得如同尘埃。他甚至无法升起一丝一毫反抗的念头。
在那一刻,路明非就是这片战场上无可争议的、唯一的王。
这一幕,让原本喧嚣的聊天频道里,陷入了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现实中,凯撒和楚子航本人,以及所有卡塞尔学院的学生,无论新生还是老生,都用一种看待神话生物般的眼神,死死地盯着那个依旧坐在角落里,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关注而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的路明非。
恐惧、敬畏、难以置信。
原来,这才是S级的真正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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