缕缕光耀闪过,微风如细雨拂面。地上躺着的人儿,胸口随着一呼一吸,有韵律的起伏。
长袖麻布连衣裙湿透了,紧紧的贴在皮肤上,头顶一抹玄色秀发已经长到齐肩。
俯瞰着像条褪祛花色的搁浅逆戟鲸。
点了日行千里的技能,辛叶鱼为了感受这前所未有的速度,像数颗从手中发射出的弹珠,瞬间移动到一个又一个与床头海报相似的孤岛上。
因为有太多岛屿可选,导致他无法选出任何一座岛落脚。在他看来,每一座岛各有特色,都是最好的,成年人不做选择,全都要!
最终,他敌不过疲惫的侵袭,闭着眼,随机落入一座岛。
虽然不是精挑细选后的结果,但这绝佳的美景也值了。一路下来,辛叶鱼只觉脚底有些温热,其他部位毫发无损。
岛上杳无人烟,满是杂草、各类奇形怪状但是美丽无比的鸟类,是的,这儿只有鸟,称之为观鸟者的天堂一点儿也不为过。
辛叶鱼环视了几圈岛屿,这里,只有植物和鸟类。
岛上靠近北方的海岸线,一块歪歪扭扭的腐蚀路牌,僵硬的杵在岸边,路牌上刻下的字迹早已模糊不清。两艘小木船病怏怏的靠在路牌旁,与它作伴。
今日气候宜人,温度湿度刚刚好,常年被鼻炎折磨的鼻腔都舒畅许多。
温温的细软沙滩踩起来松软、细密。辛叶鱼面朝太阳,任凭地心引力将身体拉扯、下落。
“哈~”
辛叶鱼舒服的呵出一口气,沙滩自然而然的凹陷成了他身体的形状,每颗温热的沙粒,按摩着每一寸酸胀的皮肤。
躺在如此舒适的自然温床上,辛叶鱼脑子里产生出无数次的念头再次浮现。
为什么就是死不了?每次历劫都能如获新生?还能拿到新技能?
脑子里想着未来的无数种糟糕的美好的可能性,嘴唇有些颤抖。
他抚摸着新生的手臂,很新,像是个新的生命那样宝贵。又反反反复复、仔仔细细的瞧着,虽然用起来还不太熟练,生疏的紧。
凡事,唯手熟尔。
即便是握拳这个简单到条件反射的动作,他都要反复调试,每一次握拳,关节都嘎达嘎达直响。
旋转手腕时,仿佛在转动某个生硬的机械。折叠胳膊肘时,像没有抹润滑油的老旧阻尼。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做什么?”
他望向普照大地的那颗金灿灿的心脏,反复的问着,暴怒的问着,哭喊的问着。
没有答复,没有答复,没有答复。
唯一有的,是那仍然存活于世的印记,和真真切切的触感。
泪痕一次又一次向着太阳穴俯冲而来,时间久了,倦了,乏了。
困意似猛兽袭来,辛叶鱼像个襁褓中的奶婴,沉沉的合上双目。
这一次,他睡得很踏实,数年来少有的安稳。午觉嘛,总是睡得极好,没有发梦,也没有入睡困难,眼皮一合上就开始深度睡眠。
不知过了多久,睡了多久,又流了多少口水。
睁开眼,辛叶鱼只觉浑身轻松不已。可奇怪的是,他并没有看到任何风景、海浪和岛屿。
取而代之的是乌漆嘛黑的一片未知,准确的来说,是一片迷迷蒙蒙的黑雾。
脚下的沙滩忽然变得像拉米亚海滩一样粘稠,空气潮湿到呼吸困难,鼻腔完全堵住,只能张嘴大口呼吸。
一颗颗汗珠从毛孔中析出,皮肤慢慢变得干燥而紧绷。
一片黑暗之中,隐隐的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辛叶鱼二话不说,撒开腿追了上去。
“谁!”
啪——
经过了无数追逐的回合,辛叶鱼终于抓住了目标对象的某个实体部位。
好不容易扣住黯影的肩膀,没有任何征兆,黯影再次瞬间消失。就这样,在一次次的消失,一次次的显现,一次次的躲藏之后,辛叶鱼暴躁不已。
“小兔崽子!有种就给老子滚出来!”
经过三番五次的“躲猫猫”,辛叶鱼疲惫不堪之,饱受精神身体双重折磨,终于,那个黯影现了形。
一个小男孩?
确认再三,辛叶鱼眼出现的只是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小男孩。
身穿亮绿色牛仔连身裤,一件白色短袖衬衫发出荧光的耀眼。
他在吮吸着手指的动作和啃指甲的动作之间无缝转换,那双没有光的黑眼珠子,盯着看久了怪吓人的。
小男孩眼中却没有孩童般的天真烂漫,黑眼珠子里满是愤恨。恶狠狠的皱着眉头,眼睛和眉肌快要挤到一块去了,凶恶的盯着前方的成年男性。
辛叶鱼被这股煞气吓得连连退后,后背的热浪迅速冷却,连衣服都冻成片状物,不停的在皮肤上划拉出一道又一道血印。
小男孩忽地变成一只黑色巨蛾,漫天的墨色鳞粉灼伤了辛叶鱼的双眼,在一声痛苦的嚎叫之后,应声倒地。
辛叶鱼疼的在地上打转,拼命往潮湿的水源方向爬去。
黑蛾伺机而动,煽动起双翅,引起一阵黑旋风,精准的把辛叶鱼卷入空中。
大蛾子见机,瞬移到辛叶鱼面前,贪婪地趴在辛叶鱼脸上疯狂啃食,不管辛叶鱼怎样撕扯蛾子,都无济于事。
直到无法忍受的疼痛唤醒了辛叶鱼。
黑雾、黑蛾,黑旋风,小男孩全都消失了。
“没瞎,真是谢天谢地啊!”辛叶鱼望着这片美丽的七彩世界,不禁感叹道。
阳光毒辣的刺向辛叶鱼的面部,直到双眼疼到眯了起来,发白的双唇沾满了黄沙,手臂上白一块、黑一块、红一块的斑点交织在一起。
新生的左手上多出一个物件。
辛叶鱼小心翼翼地打开攥紧的拳头,他不知道里面有什么,恐惧抵不过好奇。一个精致的怀表出现了,他端详了许久,反复转动着按钮,没有任何反应,看来是一个坏掉的机械古老时钟。
“怀表?”辛叶鱼慢慢地吐出几个字,很古老的产物,算得上古董的行列。
他静静地看着躺在掌心的怀表躺,并没有感受到金属的冰冷,而是一种温润的、富有有生命力的质感。表壳由上万年树龄的白橡木之心雕琢而成。木纹是其独一无二的灵魂,浅金色的底纹上,流淌着如烟似雾的灰白纹理,如同被时间凝固的河流。
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而坚硬的琥珀色清漆,指腹抚过,既能触到木材天然的细微肌理,光滑如镜,泛着柔和的光泽。表壳的造型圆润饱满,边缘勾勒着一圈极其纤细的银边,仿佛为这块温厚的木头镶嵌了一道月光,既不喧宾夺主,又恰到好处地提亮了整体。
表壳中央,用微雕技法刻着一株橡树幼苗的图案,线条细若游丝,却栩栩如生。
按下顶部的机括,表盖无法正常弹开,有些卡壳。内盖之上,竟是一幅用细密镶嵌的天然木片拼成的田园风景画,用了不同色泽的木片,巧妙地表现出林间小屋的光影层次。
表盘竟是一块打磨得极为平滑的橡木木薄片。它的颜色比表壳更浅,近乎乳白,罗马数字时标清晰可辨。时针与分针由蓝钢制成,经过特殊热处理呈现出幽深的湛蓝色,像是一对在宁静湖面上划过的优雅船桨。秒针则更为纤细,顶端微微弯曲。
时钟早已无法正常运转,仿佛一颗古老而稳健的心脏在木头胸腔中停止脉动。
无论怎么看,它都精致得不像任何时代的产物,辛叶鱼一遍又一遍的检查,也无法让它运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