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里森的声音平静而笃定，不带丝毫迟疑。
仿佛在陈述一个铁一般的事实。
此言一出，教堂内的几人也浮现了不淡定之色。
这怎么可能？！
那几乎要将人骨头都冻僵的湿冷雾气，还有雾中若隐若现、择人而噬的扭曲怪物。
难道全都是幻觉？！
不！
绝不可能！
于此同时，几人的的脑中“嗡”的一声，同时想到了一种可能。
或许……
或许那片白雾，和雾里的东西……
只有他们这些“外来人”，才能看见！
随着这个念头兴起，几人相视而去，只见对方眼中也同样闪过骇然。
另一边，周峰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
他们，和这个小镇的原住民，看到的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
“莫里森警官。”
“我们暂时不讨论天气的问题。”
他目光如电，死死地盯着莫里森。
“可以讲讲你说的命案，是怎么回事吗？”
莫里森似乎对周峰的态度有些意外，但他还是尽职地回答道：
“好吧！神秘的东方人，死者是镇上的一名流浪汉，与前几日的凌晨被人发现死在教堂门口的台阶上。
“死状……很惨。”
莫里森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忍。
“而且他的头颅不见了，身体被利器切割得乱七八糟，就像……”
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
“就像某种邪恶仪式现场那样。”
这话一出，安然和周峰的心，再一次沉到了谷底！
又是无头尸体！
又是献祭！
这和他们在钟楼上看到的王宇的尸体，何其相似！
空气再次陷入死寂。
就在这时，一道怯懦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是苏小雅。
她鼓起了平生最大的勇气，从林晓身后探出半个脑袋，指着那个依旧在喃喃自语的老修女。
“那个……莫里森警官……”
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既然……既然你是这个小镇的警员，那你……认识她吗？”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那个疯癫的老妇人身上。
莫里森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抹混杂着怜悯与复杂的古怪神情。
“认识。”
“她叫玛利亚，一个死了丈夫的可怜女人。”
他叹了口气，像是陷入了某种久远的回忆。
“我曾经在这里做牧师时，就知道她。”
“据说以前的玛利亚，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她虔诚、聪慧，是当时圣利亚教堂最被看好的传道者。”
“可后来……”
莫里森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她的丈夫，一个醉心于神秘学的炼金术士，据说为了举行某个邪恶的仪式，做出了……天怒人怨的事情。”
“于是，那天夜里，她的丈夫被教会判定为异端。”
莫里森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在诉说一个禁忌的秘密。
“而当时的执行者格里安主教……亲自在火刑架上，也就是在这座教堂的广场，活活烧死了他！”
轰！
安然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格里安主教！又是他！
那个在大巴车日记里，宣布教堂爆发怪病的格里安主教！
他不仅封锁了小镇，还亲手烧死了一个“异端”！
这两件事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
莫里森似乎没有注意到众人的震惊，他看着疯疯癫癫的玛利亚，继续说道：
“从那以后，玛利亚就疯了。”
“你们要是想知道更多关于她的事，我可以带你们去她家看看。”
“也许能找到一些关于这起命案的线索。”
莫里森的提议，正中周峰下怀。
他与安然交换了一个眼神，立刻沉声应道：
“好，麻烦你带路。”
……
教堂沉重的正门被再次推开。
门外，依旧是那片浓得化不开的死寂白雾。
阴冷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类似铁锈的腥甜气。
苏小雅和林晓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紧紧地靠在了一起。
安然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双眼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不敢有丝毫松懈。
唯有周峰，面沉如水，走在最前面，将众人护在身后。
然而……
走在最前方的莫里森，却仿佛对这一切毫无察觉。
他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丝惬意的表情。
“嗯……今天的天气真不错。”
他回过头，用那口音略显生硬的中文说道。
“空气很清新，不是吗？”
清新？
安然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这能把人活活呛死的雾气，他管这叫清新？
周峰对着安然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多言。
安然会意，强行将涌到嘴边的反驳咽了回去。
一行人，就这样走进了一片诡异的、仿佛被世界遗弃的迷雾之中。
脚下的石板路湿漉漉的，每一步都发出沉闷的声响，在这死寂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清晰。
四周的建筑，无论是民居还是商铺，都在浓雾中化作了一个个模糊而扭曲的黑影，像是蛰伏在暗处的巨兽。
莫里森对此却乐此不疲，他一边走，一边还在分析着案情。
“那个流浪汉的尸体我看过，切割手法很专业，不像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我怀疑，凶手可能和玛利亚的丈夫一样，也是个……邪教徒。”
他口中说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推论，脚步却轻快得像是在自家后院散步。
就在这时！
“沙……沙沙……”
一阵细碎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地上拖行的声音，从右侧的一条小巷里传了出来！
安然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
周峰的脚步猛地一顿，右手已经悄然摸向了腰后。
苏小雅更是吓得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
只有莫里森。
他疑惑地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众人。
“怎么了？”
他侧耳倾听了一下，脸上满是茫然。
“风声而已，你们太紧张了。”
说完，他便转过身，继续向前走去。
安然等人僵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拖行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他们甚至能闻到，那股伴随声音而来的、浓郁得令人作呕的腐臭！
可莫里森，却依旧毫无所觉地走着，仿佛他和他们之间，隔着一道看不见的无形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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