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过道里的寂静像浸了水的棉絮,沉得让人喘不过气。
陈野猛地拍了下膝盖,声音在狭小的过道里显得格外响亮。
“该死的,我说怎么箱子会有食物与水,敢情是让我们去送死。”
“要不然我们还是琢磨琢磨这破大巴,怎样把它开回去吧。”
他说的急,目光也纷纷看向车内的众人。
听此,周峰摇了摇头,随即劝阻道。
“陈野,只怕有些晚了,你难道没有留意吗?这辆车的速度越来越慢了,想来我们应该快要抵达圣亚里教堂了。”
“况且,在这怪异的地方,你还以为我们能开回去吗?”
“可........”
就在陈野还要说些什么时候,伴随着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传出。
只见这辆老式大巴稳稳的停了下来。
外界,一间哥特式教堂的轮廓先从浓雾里“浮”出来——灰黑色的尖顶像一柄锈迹斑斑的长剑,斜斜刺破混沌的雾霭,顶端的十字架断了半截,剩下的木茬子歪歪扭扭地指向上空,在黯淡的光线下泛着冷硬的光。
车内几人挤在大巴车窗前,目光顺着尖顶往下落,才看清教堂的全貌。
它的墙壁被岁月和潮气浸得发乌,棕色墙面上爬满了深绿色的苔藓,像给冰冷的壁垒裹了层发霉的绒毯,苔藓缝隙里还嵌着些细碎的、暗褐色的痕迹,说不清是陈年的污渍,还是别的什么。
两侧的飞扶壁早已失去了往日的规整,有几处石材崩裂开来,露出里面灰褐色的石芯,风从裂缝里钻过,发出“呜呜”的声响,像谁在低声啜泣。
最显眼的还是正面那扇玫瑰窗——和残图里拼出的一模一样,却比想象中更破败。
彩色玻璃碎了大半,菱形的玻璃渣散落在门前的三级石阶上,被雾水打湿后,反射着细碎的冷光,像撒了一地的碎冰。剩下的几块玻璃歪歪扭扭地嵌在窗框里,图案早已看不清完整的宗教符号,只剩几片暗红、墨蓝的色块,在雾里看过去,倒像是凝固的血渍。
教堂的正门虚掩着,虽然有雾气阻挡,但依旧透出庄严,神圣之意。
“这.....这就是圣亚里教堂吗?怎么感觉好像好多年没有人的地方那。”
就在几人纷纷议论时,大巴车的车门“哐”的一声打了开来。
车内众人的呼吸瞬间顿住,像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苏小雅下意识往赵兰身后缩,指尖死死攥住对方的衣角,连带着赵兰的胳膊都被拽得发紧;王宇的脸瞬间白了,往后面缩了缩,目光死死盯着敞开的车门,仿佛下一秒就有东西钻进来;陈野最先反应过来,猛地拿起得到的匕首,指节攥得发白,声音压得极低:“谁开的门?!”
没人回答。
只有浓雾像冰冷的潮水,顺着车门涌了进来。
相比于赵兰几人的害怕,周峰率先走了出去,紧接着安然在取出物品也跟了上去。
毕竟刚才的残片中可是说到这雾里有吃人的怪物,如果大家都不下的话,车门永远也不会关闭,那样迟早会被怪物吃掉。
就在周峰和安然下车后,林晓也自顾自的走了下去,她没像陈野那样攥着武器,只是随手把登山杖拄在地上,上面挂着补给。
随着周峰,安然,林晓的纷纷走下,此刻车内的四人内心纷纷动摇。
下一刻,内心虽然恐惧的王宇也硬着头皮提着食物追了出去。
车内还剩的三人,是攥着匕首的陈野、护着苏小雅的赵兰,以及苏小雅本人。
狭小的车厢像个被浓雾隔绝的孤岛,车门敞开的缝隙里灌进冷风,吹得座椅套上的破布屑轻轻晃动,把教堂方向“呜呜”的风声也带了进来,像谁在耳边低吟。
陈野的目光在敞开的车门和苏小雅发抖的肩膀间转了两圈,指节把匕首柄攥得更紧,指腹都蹭到了刀刃的冷光。
他刚才还在骂骂咧咧嫌这是“送死”,可此刻看着赵兰把苏小雅护得严严实实,看着外面雾里隐约晃动的几个人影,那点别扭的倔强突然软了下来——他逞能归逞能,却没真打算把两个女人留在这敞着门的大巴里,等着雾里的怪物找上门。
“别抖了。”
陈野突然开口,声音比刚才低了些,没了之前的急躁,反倒带着点硬邦邦的安抚。
“我先下去,你们两个人跟着我,别掉队。”
他说着往车门挪了挪,脚刚碰到车门框,又回头看了眼苏小雅,补充道。
“要是怕,就把眼睛闭上。”
随着三人拿着食物缓缓下车,大巴车门也在此时自动关上。
下一瞬间,这辆破旧的大巴像被无形的手操控着,车轮碾过地面的碎石发出“咯吱”的声响,缓缓调头,朝着浓雾深处驶去——车尾灯的红光越来越淡,最后彻底被灰白的浓雾所吞噬。
与此同时,雾比刚才更浓了,冷得像往骨头缝里钻,只有教堂门口隐约的微光,像根细针似的扎在视野里。
大约走了三四百米。
教堂正门,三人见是林晓等人,才松了口气。
“幸好,总算是赶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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