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盛景科技技术部像被揉碎的电路板——头顶的日光灯以半秒一次的频率疯狂闪烁,冷白色光刃劈过墙面时,能看见浮尘在光束里乱撞;每台电脑屏幕都跳着刺目的乱码,是那种让人眼睛发酸的亮绿色,像一群张牙舞爪的电子虫,有的屏幕还在循环播放“黑蛇过境,寸草不生”的红色标语,字体扭曲得像被踩过的蛇。茶水间的咖啡机早烧干了,玻璃壶里结着一层黑褐色的焦痂,“咕嘟咕嘟”的冒泡声像有人在喉咙里卡了痰,蒸汽裹着苦得发腥的咖啡味,混着空调故障后灌进来的热风,在房间里织成一张黏糊糊的网,粘得人鼻尖发痒、胸口发闷。
周敏踩着十厘米的细高跟撞开玻璃门时,鞋跟与地面的撞击声像敲在每个人的神经上。她的酒红色卷发用珍珠发夹别在脑后,此刻被风掀得翘起一撮,像只炸毛的猫;身上的浅灰色职业装熨得笔挺,却沾着今早挤地铁时蹭的咖啡渍——在左胸口,像块暗褐色的疤。她把手里的报表“啪”地拍在办公桌上,报表边缘卷起来,露出里面夹着的顾总手写批注:“本月客户留存率下降15%,技术部全责”。涂着正红色甲油的指甲戳着桌面,甲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其中一根食指的甲油还掉了一块,露出里面淡粉色的本甲:“张磊!你前天是不是把防火墙规则改了?我警告过你,别碰核心配置!”
张磊坐在工位上,椅子背抵着墙,双手攥着鼠标垫边缘,指节泛青。他抬头时,额前的刘海全被汗浸湿,贴在脑门上像块破布:“周、周主管,我没改!前天我帮运营部导数据,防火墙是李芳盯着的,她还拍了照发群里!”他手忙脚乱摸出手机,翻聊天记录时,大拇指抖得连屏幕都划不动,“你看,这是前天下午三点十七分,我在群里发了‘防火墙规则未变更’的截图,李芳还回了个‘OK’的表情!”
李芳站在文件柜前,脸白得像张A4纸。她正翻着最底层的抽屉,胳膊肘撞翻了一摞文件夹,“哗啦”一声,里面的合同、报表全砸在地上。她弯腰去捡时,手里的U盘“叮”地掉在瓷砖上,滚出老远——那是个印着“客户备份1号”的蓝色U盘,她昨天才刚存过数据,现在却怎么都找不到:“我、我昨天下班前把备份拷进U盘了,放在抽屉里的……是不是有人动过?”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指尖掐着抽屉边缘,指甲盖都掐进了木头里,“顾总说过,备份要是丢了,我们全部门都得滚蛋……”
周敏没理她,路过陈默时,一把拽过他手里的笔记本电脑。陈默吓得一哆嗦,手里的笔“啪”地掉在地上。笔记本电脑的屏幕还亮着,显示着实时流量监控界面,红色的攻击曲线像条疯涨的蛇,已经冲破了警戒线。陈默抹了把额角的汗,汗顺着鬓角流到下巴,打湿了衣领:“主管,是‘黑蛇’集团的IP段——他们用了DDoS攻击,先打瘫了我们的边缘服务器,再用SQL注入绕过了第二层防御,现在已经渗透进客户资料数据库了!”他咽了口唾沫,声音发颤,“数据库里有三千多个VIP客户的信息,要是被泄露,我们得赔上千万……”
周敏的脸一下子白了,连耳尖都泛着青。她攥着笔记本电脑的手在抖,屏幕里的红色曲线晃得她眼睛疼。她转身看见站在角落的林晚,眼睛瞪得像铜铃——林晚穿着浅蓝色的连衣裙,裙摆被空调风掀起一点,露出纤细的脚踝;手里攥着个粉色的笔记本,封皮上印着HelloKitty,页脚处用荧光黄标着“系统分层优化方案V3.0”,旁边还有她用铅笔写的小字:“待周主管审批”。周敏的声音像淬了毒:“林晚!你昨天不是凑过来跟我说要给系统做什么‘分层优化’吗?说什么‘能提升三层防御的联动性’?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去修!要是十分钟内没恢复,就别来上班了!”
林晚的指尖掐进掌心,指甲盖泛着青白——她昨天找周敏时,对方正对着镜子补口红,看都没看方案就扔回她桌上,说“新人少管闲事,你懂什么叫系统架构吗?”。此刻她盯着周敏胸前晃动的珍珠项链——那是条淡水珠项链,每颗珠子都圆得像眼泪,只有中间那颗有个细小的瑕疵,周敏平时总对着镜子摸它,现在却因为生气,让项链在胸口晃成了一团乱线。林晚把粉色笔记本抱得更紧了,封皮上的HelloKitty被她攥得皱了起来:“好,我去。”
她快步走向服务器机房时,听见身后有人小声议论:“就她?上周还问我‘防火墙规则怎么导’呢。”“周主管这是想找替罪羊吧?”林晚没回头,只觉得耳朵发烫。机房的门是厚重的金属门,她摸出钥匙时,手在抖——钥匙串上挂着她大学时的校徽,镀银的徽章已经磨得发亮。推开门,冷气扑面而来,把她额前的汗都冻成了细珠。机房里排列着十几台服务器,指示灯全是红色的,像一排瞪着眼睛的怪兽,风扇“嗡嗡”的响声像几百只苍蝇在飞。
林晚坐在操作台前,手指放在键盘上时,突然想起前天熬夜写方案的场景——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电脑屏幕亮得像盏灯,旁边放着三杯喝剩的咖啡,杯子里的残渣都结了块。她用荧光黄笔在方案上标了重点:“将系统分为接入层、应用层、数据层,每层独立设置防御规则,可有效抵御DDoS攻击”,页脚还写了一行小字:“希望周主管能看看”。现在,那些文字像烧红的针,扎得她指尖发疼。
她快速登录服务器后台,屏幕上的实时流量图像条疯了的红龙,每秒有十万次攻击请求撞在防御墙上。林晚咬了咬下唇,先切断了外部网络连接——虽然这样会导致正常用户无法访问,但总比让黑蛇把数据库搬空好。接着,她打开分层优化方案,按照之前设计的流程,给接入层加了验证码拦截,应用层启用了负载均衡,数据层开启了加密模式。她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指甲盖因为用力而发白,额前的汗顺着脸颊流下来,滴在键盘上,发出“啪”的一声。
墙上的钟滴答滴答地走,每一秒都像过了一个世纪。林晚看了眼手表,还有三分钟到十分钟。这时,服务器的指示灯突然变绿了,屏幕上的红色曲线开始下降,慢慢回到了警戒线以下。她松了口气,摸了摸额头的汗,手心全是湿的。这时,机房的门被推开了,周敏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杯咖啡——还是热的,冒着热气。她看了眼屏幕,嘴角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林晚站起来,把粉色笔记本递给她:“周主管,这是我的优化方案,之前没来得及给你看。”
周敏接过笔记本,翻了两页,眼睛里的怒火慢慢消了。她摸了摸胸前的珍珠项链,那颗有瑕疵的珍珠还在,像颗没擦干净的眼泪。她抬头看着林晚,声音放轻了一点:“做得好。”林晚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校徽,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这时,办公室里传来欢呼声——张磊举着U盘跑过来,手里的U盘闪着蓝光:“找到了!备份在我抽屉里!我昨天帮李芳放的,忘了告诉她!”李芳抹了把眼泪,接过U盘,插进电脑里,屏幕上显示“备份恢复成功”。陈默跳起来,拍着手喊:“攻击停止了!客户数据库没泄露!”
周敏看着办公室里的人,嘴角露出了一点笑容。她转身对林晚说:“明天来我办公室,我们谈谈你的方案。”林晚点了点头,手里的粉色笔记本被她攥得更紧了——封皮上的HelloKitty,终于露出了笑容。
窗外的阳光照进来,穿过机房的玻璃,洒在林晚的脸上。她摸了摸自己的校徽,心里想:“终于,有人看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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