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点半,办公室的落地窗外挂着半轮夕阳,橘红色的光像融化的蜜,淌在米白色的地毯上。林晚揉了揉发涩的眼睛,把最后一份报表放进文件柜,指尖刚碰到椅子靠背,就听见身后传来顾景深的声音——
“林助理,过来一下。”
他坐在大班椅上,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袖口卷到肘部,露出小麦色的前臂。电脑屏幕亮着,桌面图标排列得整整齐齐,哪里像他说的“太乱”?林晚疑惑地走过去,刚要问“顾总需要整理什么”,手腕就被轻轻握住。
顾景深的手掌带着点余温,像块暖玉贴在她手腕上。他把电脑转过来,指尖点了点桌面右侧:“那个‘林小晚’的文件夹,帮我归类到‘私人’里。”
林晚的呼吸顿了顿。
她盯着那个文件夹,图标是粉色的,像颗被揉皱的糖纸,在一堆冷色调的项目文件夹里格外扎眼。鼠标指针移过去时,她的手指在发抖,连带着屏幕都晃了晃——文件夹里的内容预览弹出来,是张照片:三岁的她坐在奶奶家的门槛上,嘴角沾着蛋糕渣,头顶扎着两个歪歪扭扭的羊角辫,身后的桃树上挂着个写着“小晚的树”的木牌。
这是她三岁生日那天拍的。奶奶把邻居阿姨送的鸡蛋糕切成小块,她急着吃,把蛋糕抹得满脸都是,爷爷举着老式相机笑个不停,说“小晚变成小花猫啦”。后来奶奶把这张照片贴在冰箱上,直到她十岁那年奶奶去世,冰箱上的照片才被收进箱子里。
“顾总……”她的声音哑得像砂纸,抬头时眼睛里蒙着层雾,“这个文件夹……”
顾景深站起来,绕过办公桌走到她身边。他的身高刚好罩住她,阴影落在她发顶,像片温柔的云。他伸手擦掉她眼角的泪,指腹带着点茧子,蹭得她眼皮发痒:“打开看看。”
林晚咬着下唇,鼠标双击文件夹。
里面的照片按年份排得整整齐齐,从三岁到十岁,每一张都有备注。五岁的她坐在钢琴前,手指按在琴键上,眼泪挂在腮边,备注是“小晚第一次学钢琴,哭着说‘妈妈我不想学’”;七岁的她背着粉色书包站在小学校门口,爸爸蹲在她身边帮她系鞋带,备注是“小学开学第一天,小晚说‘爸爸你别蹲,同学会笑的’”;九岁的她蹲在桃树下,手里捧着个刚摘的桃子,备注是“奶奶家的桃树结果了,小晚说要留最大的给我”。
最后一张照片是十岁生日,她坐在奶奶的藤椅上,怀里抱着只白色的小猫,旁边站着个穿蓝衬衫的小男孩。男孩的手搭在她肩膀上,嘴角翘着,眼睛里全是笑——那是顾景深。
林晚的喉咙发紧。她想起十岁那年夏天,顾景深跟着奶奶来家里玩,两个人偷偷爬上桃树摘桃子,她踩空了枝桠,差点摔下来,是顾景深抓住她的手,把她拉到自己怀里。奶奶站在树下喊:“小深,别让小晚摔着!”他就抱着她坐在树杈上,把最大的桃子塞给她,说:“小晚,这个给你,比奶奶给的还甜。”
“这些照片……”她摸着屏幕上的小男孩,指尖穿过他的脸,“你怎么会有?”
顾景深弯腰,下巴抵在她头顶。他的呼吸落在她发间,带着点雪松味的香水味,像小时候奶奶晒过的被子:“奶奶留给我的。”
林晚的眼泪掉下来,砸在键盘上,溅起细小的水花。她想起奶奶去世前的那个冬天,奶奶躺在病床上,抓着她的手说:“小晚,要是以后遇到困难,就找小深。他是个好孩子,会帮你的。”那时候她以为奶奶在说胡话,直到今天看到这些照片,才明白奶奶的意思。
“你早就知道我是林小晚?”她转身,鼻尖蹭到顾景深的胸口,声音里带着点委屈,“从什么时候开始?”
顾景深笑了,手指穿过她的头发,把她的脸抬起来。他的眼睛里有星星,像小时候桃树上的萤火虫:“第一次见你的时候。”
那是两年前的春天,林晚来面试顾氏集团的总裁助理。她穿了件浅蓝的衬衫,领口别着个珍珠胸针,手里拿着简历,站在会议室门口的时候,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顾景深坐在主位上,看着她走进来,目光突然定在她的左手上——她戴着枚翡翠戒指,戒面是个小桃子,上面有道细细的裂纹,那是她小时候摔的。
“林小姐,你的戒指……”他打断了HR的提问,声音里带着点颤抖,“是奶奶给你的吗?”
林晚愣了愣,低头看着戒指:“是,奶奶说这是她的陪嫁,留给我的。”
顾景深的手指扣住桌沿,指节泛白。他想起小时候,林小晚举着这枚戒指跑过来,说:“小深,这是奶奶给我的宝贝,以后我给你戴好不好?”那时候他脸红红的,说“谁要你的宝贝”,可心里却偷偷把这句话记了一辈子。
“为什么不早说?”林晚的手指揪住他的衬衫衣角,眼泪打湿了他的胸口,“你知道我这些年……”
“我知道。”顾景深打断她,把她抱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头顶,“我知道你父母离婚后跟着奶奶过,知道奶奶去世后你一个人打三份工,知道你为了凑学费卖了奶奶的银镯子,知道你每次加班都会躲在茶水间吃泡面……”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像片羽毛落在她心上。林晚的眼泪越掉越凶,她想起去年冬天加班到十点,顾景深把一杯热美式放在她桌上,说“别吃泡面,对胃不好”;想起她感冒时,他把感冒药放在她抽屉里,旁边还有一杯温蜂蜜水;想起她生日那天,他递过来一个草莓蛋糕,上面有个小桃子的图案,说“我记得你小时候喜欢吃这个”。
“我怕。”顾景深的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哄小时候的她,“我怕我早说了你会跑。你小时候就像只小刺猬,谁碰你你就扎谁。我想等你自己愿意告诉我,等你愿意依赖我。”
林晚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里有她的影子,像小时候她在桃树下看到的自己。她伸手摸他的脸,指腹划过他的眉骨,他的睫毛在她手心颤了颤:“顾总,你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
“是。”顾景深笑了,吻了吻她的眼角,“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想把你留在身边。”
他拉开抽屉,拿出个锦盒。打开时,里面躺着枚翡翠戒指,和她手上的那枚一模一样,只是戒面更大,更亮:“这是奶奶留给我的,她说等我找到小晚,就把这个给她。”
林晚的手被他握住,戒指戴进她的无名指。大小刚好,像为她量身定做的。她看着手上的两枚戒指,想起小时候奶奶说:“小晚,等你长大,要找个像小深那样的男孩子,他会疼你,会宠你。”
“顾总……”她轻声说,“我愿意。”
顾景深把她抱得更紧,下巴抵在她头顶:“叫我小深。”
“小深。”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地板上,像幅温暖的画。电脑里还播放着小时候的照片,照片里的她笑着,照片外的他抱着她,说:“小晚,以后我陪你。”
窗外的天慢慢黑了,办公室里的灯亮着,照在他们身上,像裹了层糖。林晚靠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觉得很安心。她想起小时候在桃树下,他抱着她摘桃子,说:“小晚,以后我保护你。”
原来,他从来没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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