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源:


       伶舟青又接连饮了三四杯酒,抬眼瞅着动弹不得、满脸怒意的陆镜黎,忍不住低头咯咯笑起来。

陆镜黎心中早已将他翻来覆去骂了无数遍……

伶舟青伸出双手,又一次扯住她的脸颊,慢悠悠道:“小师妹,笑一个嘛——”

“你*妈,快把这符纸给我解开!”陆镜黎忍无可忍。

“哎?小师妹怎么骂人呢?师兄可要罚你了。”伶舟青笑眯眯地望着她,眼里流转着明晃晃的坏意。

他起身取来毛笔与砚台,慢条斯理地研墨,将笔尖浸透墨汁。

提起蘸饱墨的毛笔,他在陆镜黎眼前轻轻晃了晃。

“你想干什么!”陆镜黎心头涌上不妙的预感。

“我觉得小师妹笑起来才好看……”

说着,伶舟青便执笔在她脸上画起来。他先在她嘴角勾出两道弯弯上扬的弧线,柔声哄道:“小师妹,闭上眼睛哦。”

陆镜黎非但不闭,反而把眼睛瞪得更圆。

“小师妹不乖哦。”

伶舟青伸手,想要为她合上双眼。

“伶!舟!青!我跟你没完!”

他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声音轻得像阵风:“嘘——别闹,不然师兄可画不好啦。”

他用手轻抚,合上她一只眼,陆镜黎只能斜睨着目光,感觉笔尖在自己眼皮上细细描摹出一道笑眯眯的眼睛。

伶舟青端详着自己在她脸上完成的“作品”,满意地点了点头。

“伶!舟!青!”陆镜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到。小师妹,师兄在这儿呢。”他应得从从容容。

“你喝酒把脑子喝坏了吧!”

“小师妹这是在关心我?”伶舟青故作受宠若惊状,随即从善如流地接话,“常饮确非养生之道,那师兄往后少喝便是。”

“你……你分明是故意曲解我的意思!”陆镜黎发觉,醉后的伶舟青比平日更难缠十倍。她此刻万分后悔半夜出门——有这个工夫,好好睡觉不香吗?

伶舟青慵懒地打了个哈欠,舒展了一下身子,信手拂灭油灯,轻声道:“小师妹,晚安。”

话音未落,他便一头栽进床榻,仿佛瞬间失去了意识。

“喂!你先给我把符纸解开啊!”

……

回应她的只有一片沉寂,以及均匀而略显沉重的呼吸声——那呼吸声重得有些刻意,仿佛在刻意强调他已沉睡。

陆镜黎彻底没招了。困意渐渐袭来,她的眼皮也越来越沉,最终保持着僵坐的姿势,也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次日清晨,朝阳初露,宋京墨便“砰”地一声推开了伶舟青的房门,气势十足地喊道:“伶——舟——兄!掌门有事找你——”

话音未落,他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一愣:一名女子背对着他,端坐于桌前,身形僵硬。

他僵硬地转过脖子,去寻找伶舟青的身影。只见对方衣衫不整地坐在床沿,正揉着脖颈,一脸云淡风轻。

“宋兄今日起得倒早。”伶舟青语带调侃。

宋京墨没接话,蹑手蹑脚地凑到桌前,想看清那女子是谁。待看清侧脸,他猛地一拍桌子:“陆师妹!”

陆镜黎早在宋京墨破门时就被惊醒,此刻又被拍桌声吓得一颤。她有气无力地开口:“宋师兄早啊……那个,能先帮我揭了背后的符纸吗?”

宋京墨立刻瞪了伶舟青一眼,仿佛在谴责他戏弄同门的不厚道行为。他赶忙替陆镜黎揭下符纸,又无奈地拍了拍伶舟青的肩:“我说伶舟兄,这可是你们符修一脉唯一的女弟子啊。”

伶舟青不接话,只淡淡道:“帮我把外袍拿来。”

“哦。”宋京墨“听话”地将外袍扔了过去。

伶舟青眼疾手快地接住,正要穿上,宋京墨却一个箭步挡在陆镜黎面前:“停之,停之!陆师妹还在这儿呢!”

“我是穿衣,又不是脱衣。”伶舟青挑眉,“就算被看光,吃亏的也是我,不是她。”

宋京墨耳根一热,急忙推着陆镜黎往外走,重重甩上门,大声吐槽道:“你师兄是个暴露狂!以后离他远点!”

陆镜黎由衷地点点头,可想到任务,又只得暗叹一声。

“对了宋师兄,你刚才说掌门找伶舟青什么事?”

“顾掌门让我和伶舟青先去试炼场地勘察,三日后便要正式开启了。”

这时,伶舟青已整理好衣冠,插到两人之间,挑眉看向陆镜黎:“小师妹也想去?”

陆镜黎撇撇嘴,赌气道:“我才不想去呢。”

“哦?真不想?”伶舟青作势拉上宋京墨要走,“那我们可走了……”

“若是你诚心邀请,我勉为其难去一下也行。”

伶舟青眼底含笑:“那我诚心邀请小师妹同行。”

“那好吧,我去。”

“我们是不是该先向顾掌门禀报一声?”宋京墨认真地提议。

伶舟青点了点头,指尖凌空画符,轻喝一声:“去。”符文化作一只小纸人,翩然朝顾掌门所在方向飞去。

“我们先出发吧,若顾掌门不允,大不了我再回来便是。”陆镜黎早已将昨夜的疲惫抛之脑后,满心都是对完成任务、领取丰厚奖励的期待。

一路上,陆镜黎几乎没停过嘴,不是正在跟伶舟青搭话,就是在酝酿下一句的途中。

“伶舟师兄,今日依旧是风姿卓然,令人心折啊。”

“伶舟师兄,几时有空指点我画符可好?”

“伶舟师兄,我这儿有个特别有趣的冷笑话,讲给你听呀?”

“伶舟师兄……”

伶舟青终于忍不住侧目,挑眉问道:“小师妹,你今日是中了什么邪?怎么突然对我这般热情似火。”

陆镜黎在心中暗翻白眼:要不是为了那该死的任务,谁乐意在这儿跟你尬聊。面上却依旧堆起灿烂的笑,声音甜得发腻:

“哎呦~师兄这说的是什么话,师妹我一直都很敬重您呀!”

伶舟青并未深究陆镜黎反常的热情。这时,那只小纸人翩然飞回,轻巧地落在伶舟青肩头,凑近他耳边窸窣低语了几句。宋京墨立刻凑上前,急切地问:“怎么样?掌门同意了吗?”

“嗯。”伶舟青微微颔首。

“太好了,陆师妹!这下可热闹了!”宋京墨兴奋地转向陆镜黎。

“不过掌门还补了一句,”伶舟青淡淡道,“务必护师妹周全,若有闪失,唯我二人是问。”

宋京墨当即拍着胸脯保证:“陆师妹放心,我们绝不会让你伤到半分!”

陆镜黎一听,赶忙打断:“快别立这种flag啊!”

宋京墨茫然地挠了挠头:“父老个?是什么?”

“……你就别管了。”陆镜黎赶紧糊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