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铁门刚拉开一条缝,一个人影就扑通跪在了门槛上。叶凡低头一看,是李大夫的助手,眼窝深陷,脸上全是冷汗。
“叶医生……我……”他声音发抖,嘴皮干裂,“我有话要说。”
叶凡没说话,往旁边让了半步,示意他进来。助手爬起来,踉跄着跟进去,站在候诊区中央,双手攥着衣角,指节发白。
“你说。”
“是我……是我帮着李大夫陷害您。”他猛地低头,嗓音撕裂,“他说只要我不听话,就停了我老婆的药。她肺上有积毒,只能靠他开的方子续命……可那药……那药根本不是治病的!”
叶凡坐在诊台后,手指轻轻敲了下桌面:“你继续说。”
“他让我去收买病人,造谣说您用禁药、扎坏老兵。我不敢不听,女儿才五岁,要是我妈一倒下,她们娘俩怎么办?可我心里清楚……清楚您是真能救人的医生!”他忽然抬头,眼里全是血丝,“那天晚上我在药渣罐里塞阴骨藤,手都在抖……我知道错了,从头到尾都错了!”
叶凡静静看着他,过了几秒才问:“你老婆现在在哪?”
“在家躺着,喘不上气来,已经两天没下床了。”助手声音塌下去,“李大夫昨天派人送了半包药过来,说是‘最后的恩惠’……我烧了,没敢给她吃。”
叶凡起身,走向药柜,打开暗格取出乌木匣。掀开盖子,里面静静躺着一排金针,针身泛着微青光泽。
“带她来。”
“现在?”
“越快越好。”
助手愣住,嘴唇动了几下,忽然跪下来,额头磕在地上:“谢谢您……谢谢您还肯信我!”
“我不是信你。”叶凡把针盒放进托盘,“我是信这身白大褂不该被人糟蹋。”
半小时后,一辆破旧电动车停在诊所门口。男人背着一个瘦弱女人进来,脚步虚浮。那女人脸色灰暗,呼吸短促,每走一步都像在耗命。
叶凡让她躺在诊疗床上,搭上脉门。三息之后,眉头皱紧。
毒素已经渗入经络,压制住了肺气运行。这种手法阴损至极,不是治病,是慢性杀人。
“准备温水毛巾,再烧壶姜茶。”他对助手说,“等会她咳出来的东西,别碰,直接装进玻璃瓶封好。”
助手慌忙点头跑出去。
叶凡脱下手套,从针盒中抽出三根金针。指尖运力,真气缓缓注入针体,针尾开始泛起淡青光晕。
第一针落膻中穴。
女子身体猛地一颤,喉咙里发出咯咯声。
第二针刺入肺俞。
她开始剧烈咳嗽,胸口起伏如风箱拉扯。
第三针扎进丰隆。
“呕——”一口浓稠黑血喷了出来,溅在搪瓷盆底,黏腻如沥青,表面还浮着一层油状膜。
屋里瞬间弥漫一股腐腥味。
女人瘫软在床上,但呼吸明显顺畅了。她睁开眼,眼神从涣散变得清明,嘴唇微微动着:“老……老张?我……我能喘了……”
助手冲过去握住她的手,整个人抖得像筛糠。他想笑,又想哭,最后只是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喊出声。
“这只是排出了部分毒素。”叶凡收针,将三根金针重新放回盒中,“她体内的淤堵太深,至少要七次治疗才能根除。以后每天来一趟,我会调制解毒丸配合施针。”
“您救的是两条命啊!”助手突然跪下,重重磕了个头,“我老婆活过来,我女儿也有妈了……我这张嘴,这辈子都该堵上!我不该听那畜生的!我不该污蔑您!”
叶凡扶他起来:“错不在你,在于不敢站出来。现在回头,还不晚。”
“我回去就写!”助手抹了把脸,“我把李大夫干的所有事全写下来,谁收钱、谁作伪证、哪天开会策划搞垮您……一字不漏!明天一早我就亲自交到卫生局!”
“写清楚就行。”叶凡转身拿起病历本,“别掺情绪,只讲事实。”
当晚,济世堂后屋灯一直亮着。叶凡整理完最后一份患者记录,听见外面传来轻微响动。他走出去,看见助手抱着妻子坐在走廊长椅上,手里捏着几张写满字的纸。
“写完了?”叶凡问。
“写了八页。”助手递上来,“我还附了她之前的病历和今天咳出的黑血样本,全都装好了。”
叶凡接过材料,看了看封面标题:《关于李某某长期操控基层医疗、蓄意构陷医师叶凡的情况说明》。
“明天我去送。”助手低声说,“当着所有人的面交上去。我要让他们知道,是谁在背后使绊子,又是谁真正救了人。”
叶凡点点头:“去吧。”
第二天上午十点,卫生局门口围了一圈人。助手站在台阶前,双手捧着文件袋,面对摄像机镜头,声音嘶哑却清晰:
“我叫陈志明,原为济安堂助理医师。在此实名举报李建业,自去年起系统性伪造医疗事故、收买患者作伪证、滥用职权打压同行……以下为全部证据材料,请组织查证。”
人群哗然。
当天下午,卫生局宣布重启对李大夫的调查程序,并通报其涉嫌非法行医、投毒危害他人健康等多项罪名。济安堂被查封,相关责任人接受问询。
消息传回云城西区时,已是傍晚。
叶凡正在诊室翻看新一批患者的预约单。窗外风渐起,卷着枯叶拍打玻璃。天边乌云压得很低,空气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他抬头看了眼挂钟:20:17。
诊所还没关门,灯还亮着。
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
他伸手去接。
铃声持续。
手指离听筒还有两厘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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