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仙侠小说 > 无相玉佩:九霄剑主 > 第24章:荒野奔命逢南宫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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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从荒野吹来,卷着灰烬和干土,扑在脸上像砂纸磨过。我往前走,脚底踩裂的土块发出脆响,一步,两步,第三步时腿一软,差点跪下去。

我撑住膝盖,喘了口气。肩上的伤裂开了,血顺着袖管往下淌,滴在干地上,转眼就被吸没。怀里残卷还在,焦了一角,但没散。我把它往怀里塞了塞,抬头看天。

月亮偏西,照出远处一根高杆,杆顶挂着一面破旗,赤红色,边角烧焦,旗面被风扯得猎猎作响。南宫家的标记。

我盯着那旗看了半晌,没动。上一次见这颜色,是在水寨后巷,赤旗残片浮在血水里。再往前,是城隍庙外,南宫仆替我挡下那一箭时,袖口也绣着同样的红边。

我迈步往前。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三天没合眼,火屋那晚的金光还在脑子里闪,裴长烈手腕上的红印,和我右臂胎记一模一样。他认得那纹,可他没说。他退了,像是怕了什么。

我不怕。我往前走,不是为了躲,是为了看清楚——谁在背后把刀递到我背上。

走近了,旗杆立在一片乱石中间,底下没有营帐,没有哨岗,只有几堆烧尽的木炭,风一吹,灰打着旋儿飞起来。我绕着旗杆走了一圈,耳朵贴地听了听,四下无声。

然后我看见了他。

南宫仆挂在旗杆上,脖子被铁链勒进肉里,脚离地半尺,头歪着,眼睛睁着,蒙了一层灰。他穿的还是那身旧灰布衫,胸口衣襟被撕开,露出心口一道黑紫色的箭伤,和城隍庙那晚一模一样。

我站在他正下方,仰头看着。

他没死在那一箭。那一箭我没死,他也没死。他活下来了,还跟着我,一路从城隍庙走到水寨,又从水寨走到这荒野。现在他被吊在这里,像一面人皮旗,替南宫家宣告:叛徒的下场。

我伸手去解铁链,刚碰到链子,指尖一凉。链身刻着细字,三十六骑,尽忠死节。

我喉咙一紧。

这八个字,是南宫家暗卫的誓词。老者临死前念过一遍,说南宫家最后的忠仆,都死在三十年前那场清洗里。我以为只剩个传说,没想到他还活着,还替我挡过命。

我咬牙,拔出铁剑,一剑劈向铁链。

铛!

火星四溅,铁链纹丝不动。我再劈,剑刃崩了个口子。这链子不是凡铁,是漠北王庭的锁魂扣同料,专克内劲。

我收剑,抬头看他脸。风把他的眼皮吹得微微颤动,像要眨眼。我忽然发现他右脚脚底绑着一块布条,染了血,用南宫家火漆封过,但漆没干透,显然是后来贴上去的。

我割下布条,展开。

四个字:莫信南宫。

笔迹工整,不是他的。南宫仆是粗人,写不出这种字。这布条是别人绑的,想借他的尸传话。

我冷笑一声,把布条塞进怀里。话是假的,但尸是真的。他死前没背叛我,死后也不该被拿来当棋子。

我正要割下他腰间铜牌,风忽然停了。

旗子垂下来,啪地贴在杆上。

接着,声音来了。

“沈怀舟。”

不是从前面,不是从后面,是从四面八方,像是地底钻出来的,又像是头顶月光里渗下来的。

南宫烨。

“你还在找答案?”他说,“你已经知道了,不是吗?你是沈无涯的后人,是九霄剑主的血脉,是七极棋局里,最不该存在的破局者。”

我没说话,手按在剑柄上。

“你杀了裴长烈的人,烧了水寨,还让乌恩其那老狗替你通风报信。”他声音轻了点,像在笑,“可你逃不掉。南宫家的网,从漠北到江南,三百里一哨,五十里一桩。你现在站的地方,是南宫三十六哨的第七桩——我亲手给你选的葬身地。”

我抬头看旗杆顶端。那里有个小铜环,连着一根几乎看不见的细线,顺着旗绳垂下来,埋进土里。

陷阱。

我后退一步。

“你不必逃。”他说,“你逃了三天,肩上的伤没包扎,真气没调匀,残卷焦了角,你也快烧到尽头了。我给你一个机会——跪下来,交出残卷,我让你死得像个人。”

我吐出一口浊气,把铁剑插进土里,撑着站直。

“你杀南宫仆,是为了警告我?”我开口,声音哑得不像自己,“还是因为你怕他活着,会说出你干的那些事?”

他没答。

我继续说:“他替我挡箭,你没杀他。他活下来,你还让他跟着我,看着我,是不是想等我信了他,再让他死在我面前?”

风又起了,旗子重新扬起。

“你不懂。”他说,“忠仆死了,才能成忠仆。活人会变心,死人不会。”

我猛地拔起铁剑,一剑劈向旗杆。

木屑飞溅,旗杆晃了晃,没断。我再劈,第三剑砍在同一个位置,咔的一声,杆子裂了缝。

“你算错了。”我说,“他不是你的棋子,是我的人。”

旗杆轰然倒下,南宫仆的尸体跟着坠落。我伸手接住他,把他平放在地,解下他腰间铜牌。牌背刻着那八个字,和我猜的一样。

我把他眼睛合上,把铜牌塞进他手里。

“你走错路了。”南宫烨的声音冷下来,“你不该回来。”

话音落,我脚下的地突然一松。

土层塌陷,我整个人往下坠。铁剑脱手,残卷从怀里飞出,划了个弧,落进坑边。

我本能地伸手抓壁,指尖刮过石缝,扯下几片皮,速度太快,根本停不住。

坑很深。

我摔在一堆白骨上,骨头碎裂声像干柴折断。肩伤炸开,血涌得更猛。我翻身趴着,喘了几口气,抬头看坑口。

月光斜照进来,照出坑壁上的刻痕。

我爬过去,用手抹去尘土。

是字。

“无相者,无形无相,无我无念……”

残缺的《无相功》第一式。

我手指顺着刻痕走,越看越熟。这不是抄录,是手刻。刻痕深浅不一,像是用短刃一点点挖出来的。和城隍庙石壁上的字,出自同一人之手。

老者。

他来过这里。

我转头看坑底的白骨。它们不是乱堆的,是摆成阵的。七具大骨在前,形如北斗,其余小骨环绕,脊椎朝内,头颅向外,像是守着什么东西。

我挪过去,蹲在北斗阵中心。地上有个凹槽,圆形,边缘刻着锁孔状的纹路。

和我怀里那半块玉佩的形状,一模一样。

我正要掏玉佩,头顶忽然传来石块滚动声。

一块巨岩从坑口滑下,轰地砸在边缘,堵住大半缺口。月光只剩一线,斜斜落在我的剑上。

剑身沾了血,正顺着剑槽往下滴。

一滴,两滴,落在白骨堆里。

骨头微微震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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