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逐野是在一阵消毒水味和隐隐的肩痛中醒来的。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干净的单人床上,房间不大,陈设简单,窗户装着铁栏杆。肩膀上的伤口已经被仔细包扎好。两个穿着旧军装、但眼神锐利的年轻人守在门口。
“醒了?”一个看起来像是负责人的年长些的军人走进来,语气平淡,“这里是军区招待所,很安全。你昨晚送来的东西,首长已经看过了。”
张逐野的心提了起来,挣扎着想坐起来:“首长他……”
“首长已经连夜召集相关部门的同志开会。”军人按住他,“事情很大,牵扯很深。在你伤好之前,暂时留在这里,不要和外界联系,这也是为了保护你。”
张逐野松了口气,又有些忐忑。东西递上去了,但雷霆何时落下?会不会遇到阻力?
与此同时,四九城的某个小会议室里,灯火通明。
那位鬓角微白的首长面色冷峻,将那份厚厚的材料摔在桌上。对面坐着几个来自不同部门、脸色凝重的干部。
“看看吧!触目惊心!一个副厂长,竟然能只手遮天到这个地步!打压技术骨干,伪造数据,侵吞国家资产,甚至可能牵扯到人命!”首长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证据链清晰,还有什么可说的?”
一个戴眼镜的干部扶了扶眼镜,谨慎道:“首长,李守仁同志毕竟是老同志,业务能力还是有的,是不是先内部……”
“内部?”首长猛地一拍桌子,“内部调查?然后让他有机会销毁证据、串供、甚至再害几个人吗?立即成立专案组!纪委、公安、工业局联合行动!立刻控制李守仁及其所有核心党羽!要快!要狠!”
雷霆之怒,无人敢再质疑。
一道道命令从这间小会议室迅速发出。
当天夜里,机械厂副厂长李守仁在家中被带走。同时被带走的还有财务科长、生产计划科长等五六名中层干部。厂里瞬间炸开了锅,流言四起,人心惶惶。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第二天就传遍了附近的胡同和单位。
四合院里更是如同炸了锅!
“听说了吗?机械厂李副厂长被抓了!”
“何止!好几个科长都进去了!说是贪了大钱,还害过人!”
“我的老天爷……这得是多大的事啊……”
阎埠贵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眼镜片后面的小眼睛瞪得溜圆,手里的算盘都忘了拨。他猛地想起张逐野父母就是机械厂的,又联想到张逐野昨晚一夜未归,今天也没见人影……一个可怕的念头窜进他的脑海,吓得他手一抖,算盘珠子哗啦一声散落一地!
刘海中听到消息,先是幸灾乐祸——李副厂长倒台,空出的位置说不定……但很快,一种更大的恐惧攫住了他!张逐野!那小子昨晚就没回来!派出所搜查!还有他鬼鬼祟祟的样子……难道李副厂长倒台跟他有关?!这小子到底有多大能耐?!他越想越怕,后背瞬间被冷汗湿透,赶紧关门上锁,躲在家里不敢出来。
贾家。
贾张氏先是拍手称快:“该!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但很快,秦淮茹苍白着脸,低声说:“妈……张逐野……他爸妈不就是机械厂的?他昨晚……”
婆媳俩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惧和难以置信。如果真是张逐野捅出去的……那她们以前那么欺负他……贾张氏第一次感到彻骨的寒意,嘴巴张了张,却一个字也骂不出来。
傻柱在厂里也听说了风声,回来就跟院里人吹嘘:“嘿!肯定是干了缺德事遭报应了!”但当他听到有人嘀咕张逐野可能牵扯其中时,也愣住了,挠着头,第一次觉得那个闷不吭声的小子,好像真的有点吓人。
整个四合院,都笼罩在一种诡异的寂静和恐慌之中。所有人都在议论,都在猜测,但没人敢大声说话,看张逐野家那扇紧闭的房门时,眼神里都带着前所未有的敬畏和恐惧。
后院,聋老太太的屋里。
她依旧坐在炕上,听着外面的动静,浑浊的眼睛望着窗外,手里无意识地摩挲着那个早已冰冷的油布包(里面是张逐野后来放进去的几块普通木头迷惑外人)。嘴角,似乎勾起一丝极淡极淡的、难以察觉的弧度。
风暴的中心,张逐野却在招待所里度日如年。他得不到外面的任何消息,只能从守卫愈发严肃的表情和偶尔传来的急促脚步声判断,行动应该已经开始了。
第三天下午,那个年长的军人再次进来,脸上带着一丝轻松:“小子,你可以回去了。首恶已擒,大局已定。你的功劳,组织上记下了。”
张逐野猛地站起来:“李守仁……”
“已经正式批捕。他那一伙人,一个也跑不了。你父母的冤情,也会一并昭雪。”军人拍拍他肩膀,“回去好好过日子,这段时间,会有人暗中保护你。”
张逐野走出招待所,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他深吸一口气,感觉像是重获新生。
他先回了合作社。一进门,所有工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目光复杂地看着他,有好奇,有畏惧,也有敬佩。
马主任快步走过来,上下打量他,重重松了口气:“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他没多问,只是用力捏了捏张逐野没受伤的肩膀,“活儿给你留着呢!”
老杨头也从角落里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浑浊的目光在他包扎的肩膀上停留了一瞬,然后又低下头,继续打磨手里的木头,只是嘴角似乎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张逐野知道,这里一切照旧。
当他傍晚回到四合院时,整个院子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正在水槽边洗菜的秦淮茹看到他,手里的盆差点掉地上,慌忙低下头,加快动作。
阎埠贵从窗户后面看到他,立刻缩回了头。
刘海中家的窗户紧闭,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连蹦蹦跳跳的棒梗,都被贾张氏一把拽回屋里,呵斥声都小了很多。
张逐野面无表情,穿过寂静的中院,回到自己屋前。门锁完好。他打开门,走了进去。
屋里和他离开时一样,冰冷,简陋。
但他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不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绝户”张逐野。
他是扳倒了一个副厂长的张逐野。
虽然无人明说,但那种无形的、巨大的威慑力,已经笼罩了整个四合院。
夜里,他躺在床上,听着外面死一般的寂静,肩膀的伤口隐隐作痛。
父母的大仇,总算得报了一个。
但他心里并没有太多喜悦,只有一种沉重的疲惫和……一丝茫然。
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就在这时,轻微的敲门声响起。
不是刘海中,不是贾张氏,也不是阎埠贵。
会是谁?
张逐野警惕地坐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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