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唐僧脸上的些许慌乱顷刻褪去。他深吸一口气,心中惊魂未定,却有一股来自陈平灌输的玄妙知识稳稳托住了他。他双手合十,对着那老翁微微颔首,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和如初: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老施主此问,直达根本,具大智慧!”
这句夸赞让本以为会遭到强硬反驳的太白金星猛地一怔,心里咯噔一下:这和尚不按常理出牌!夸我作甚?有诈?
唐僧趁对方愣神,不敢停顿,依据脑中涌现的感悟,不疾不徐道:“众生皆在轮回,万法终归一道。贫僧此番超度,非是以佛门弟子之身份,越界而行;实乃以修行者之本分,怀慈悲心,行方便事。”
他越说,心中那份源自陈平的“太极辩经术”就越发清晰流畅,话语也越发坚定:“道祖有云:‘圣人常善救人,故无弃人;常善救物,故无弃物。’此乃大道包容之体现。”
“又言:‘天道无亲,常与善人。’超度苦厄,乃是善行,何必强分佛道门户?”
此刻,唐僧自己都被自己口中流畅道出的道家精义惊住了,内心骇然:这陈平店主所授,竟是真正圆融无碍的至理!佛法和道法竟能如此交融互释?
而当他最后引据《道德真经》,说出“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并将佛门“缘起性空”巧妙契合于“调和天道”时,那太白金星所化的老翁,脸上的从容彻底崩裂,只剩下全然的震惊与不可思议。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唐僧,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和尚。这不对!这完全不对!这和尚不该满口佛法吗?他怎么会…怎么会对我道家经典熟稔至此?!理解竟如此精深透辟?!还能用我道的理论给他佛的行为做完美注脚?!
这简直是…简直是倒反天罡!匪夷所思!
云端上,观音菩萨失态地微微前倾身子,眼中满是难以置信。金蝉子何时对道家学问钻研到了这般地步?!
文殊菩萨皱紧了眉,感觉事情越发脱离掌控。普贤菩萨则面露赞叹:“妙啊!竟是如此契合天道!善哉!”
太白金星所化的老翁,半晌才从巨大的震惊中找回自己的声音,干巴巴地拱了拱手,语气艰涩:“法、法师…博闻强识,融会贯通,小老儿…受教了!”他讪讪坐回去,心中已是惊涛骇浪:这唐僧,深不可测!必须立刻回禀天庭!
第一轮发难,竟被对方以最意想不到的方式轻易化解。
商店内,陈平看着柜台上瞬间涌入的、明显比之前明亮不少的三十五个光点,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一股强烈的满意和成就感涌上心头。
“这就对了嘛!积极参与,才有肉吃!”他兴奋地搓了搓手,眼中闪烁着对更多交易的渴望,“金蝉子,干得漂亮!下一波麻烦…最好快点来!”
他已经开始期待下一次的“助攻”和收益了。
然而,仿佛是为了回应他的期待(或是诅咒),局势骤变!
法坛之上,刚刚稳住局面的唐僧还未来得及喘口气,一股精纯浩大、却完全陌生的佛门慧光骤然从天而降,轰然加持在法坛之上!
“嗡——!”
佛光炽盛如烈阳,诵经声被放大到震耳欲聋!
百姓们被这“神迹”震撼,纷纷跪拜。
但唐僧心中却猛地一沉,非但没有感到加持的喜悦,反而涌起强烈的惊惧!这佛光精纯庞大,却霸道无比,与他自身的佛法格格不入,更像是一种蛮横的灌输,压得他气血翻腾,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不好!”他立刻明白,这是有更高层次的存在插手了,而且方式极其粗暴!
果然,这外来佛光瞬间打破了琉璃盏维持的微妙平衡。
流沙河中,万千罪仙亡魂如同被彻底激怒,发出震天的咆哮嘶吼!
“伪佛!安敢欺我!”
“道祖救我!”
无数狰狞鬼影凝聚,疯狂冲击着清光护罩,撞得光幕剧烈摇晃,明灭不定!
更可怕的是,佛光、此地残留道韵、滔天怨气、水汽彻底狂暴,相互疯狂冲撞,引得整个法坛剧烈震动,经幡狂舞,香烛欲灭!
“师父!”慧明吓得小脸惨白,死死拽住唐僧的衣角。
唐僧只觉得一股沛然莫御的混乱力量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那浩大佛力非但不是助益,反成了引爆混乱的源头,让他如同怒海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舟毁人亡。诵经声变得无比艰涩,他额头青筋暴起,勉力支撑,心中涌起一阵无力与愤怒:这究竟是相助,还是陷害?!
云端上,文殊菩萨眉头紧锁,他的收集阵法已彻底瘫痪。普贤菩萨面露忧色:“菩萨之力太过刚猛,恐欲速则不达啊!”太白金星所化的老翁,嘴角则难以抑制地勾起一丝幸灾乐祸的嘲讽。
观音菩萨自己也微微一怔,她没料到反应会如此激烈失控,正犹豫是否要立刻出手收拾自己造成的烂摊子……
就在这法坛即将崩溃、唐僧几乎要支撑不住的千钧一发之际——
那个熟悉的声音,再次精准地、带着一丝懒洋洋却又一切尽在掌握的笑意,在唐僧心间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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